“乖乖，过来坐，让爸爸看看，有没有缺斤少两？”唐东俊半眯起泛着褶皱的双眸，笑容里的慈爱昭然，“没好好吃饭不是？怎么瘦了这么多。”

“哪有，我吃饭可认真了。瘦，估计是忙的，快毕业了，学校事情贼多，经常组织我们外出调研，劳神又费力...嘿嘿，老唐，您明天给我炖只老母鸡补补呗？”

“中！赶明儿我去你陈奶奶家买一只来。”

“世上只有老唐好啊！”

唐锦心感慨着，将冲好的蜂蜜水置于唐东俊面前的炉盘上，而后挪过木椅坐在他身侧，双手托腮道：“爸，我和夏浅煜领证了。”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未如期而至，迎来的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饶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扛不住这样式的反应！

忐忑不安之际，唐东俊开了口，他说：“我知道。”

“嗯？您，您，小叔叔告诉您的？”心头涌过怵然，唐锦心秀眉轻拢，尽量在乱成一锅粥的思绪中保持冷静。

“上个月初，小常来家里看我，同我说了你在锦州的事，也讲了讲小夏这个人。儿啊，我虽是初中文凭，是个乡巴佬，但自认为对你的教导没歪吧，你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呢？”

唐东俊语调压得很低，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紧绷着，亦如他这个人，看似随和开朗，实则不乏严肃内敛。

“爸，对不起。”除了这一声道歉，唐锦心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对不起的人是你，是你自己。小常说现在年轻人结婚代表不了啥，过不好就离呗。是，这话我举双手认同，但是我绝不允许它轻飘飘的落在你身上。儿啊，世上苦难何其多，婚姻又占大头，你打小就受苦受难，如今长大成人，眼看着苦尽甘来，忽然就，就......唉！”

言至扎心处，唐东俊自动停止话题，两眼失神地虚凝火红的炉心，落下一声长长地叹息。

老唐的爱和忧，唐锦心何尝不清楚。

然，有些话、有些事她没法和盘托出，更无一合适的理由以作解释，故而，几度欲言又止后，她能说的，仍是那句“爸，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