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
雾卷暮色,星河浮霁。
白日里人声鼎沸的长安街头,此刻唯有马蹄声‘踢嗒踢嗒’,路两旁的店家都已关了门,只余廊下一盏微弱的灯笼在风中轻荡。
王鸣谦打马在前,目光直直看着幽暗的深处似是在沉思着什么,跟在他身后的金吾卫们目光巡视着周围,但依旧免不了互相使着眼色。
“中郎将,再往前,可就要到南边了。”一人被推出来同他搭话,落后半个马身,微微伸长些脖子觑着他的面色。
也不知自家中郎将今个儿是怎么了,自打在永安渠见了那具溺死的尸体便忧心忡忡,若非那尸体是个男子,他们还只当是同他相好的小娘子没了呢。
“南边?”
王鸣谦回过神来望着前方:“前头可是敦化坊?”
“那还有些远,这边上是兰陵坊,再往前就是明德门了,中郎将若是想去敦化坊,得在前头拐个弯。”
话匣子打开了,后头的金吾卫们也凑了上来:“中郎将可是有什么事儿?你一句话,弟兄们保准儿给你办的妥当。”
相比于崔辩叙的差人缘,好脾气的王鸣谦显然在单位的人缘极好,尤其是他手底下这帮金吾卫,一个个的都很是给他面子。
“是啊,中郎将若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属下替你去办便是!”
“若是中郎将累了,今日便早些回去歇着,剩下的街属下们来巡!”
王鸣谦转过身,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你们不觉得今日那具溺死的尸体有些古怪么?”
“古怪?属下当时瞧了一眼,那死漂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双手都肿胀起皱,耳鼻皆有水流出,应当就是溺水而死的。”
“莫非中郎将觉得那人乃是被人所害而非失足溺水?”
“就算如此,长安县也会查的吧?这同咱们何干?”
这些话通通都不是王鸣谦想听的,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这里头有三分之一的人上回同自己去过芙蓉园,他的目光停留在这些人身上:“你们不觉得,那尸体同咱们在芙蓉园抓住的那贼人有些相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