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叹道:“话虽如此,但若无利可图,自然是无法长久得,我还是尽量去争取一个合理的价格,我可以少赚一点,但也不能让我赔钱。”
徐姑姑笑道:“关于谈价,这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郭淡笑道:“居士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能赚则赚,赚不了那只能说明时机还不够成熟。”
但其实他是志在必得,不管方逢时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送上门的肉,焉有不吃得道理,而资本家最擅长的就是将肉吃了,然后再将骨头吐回去。
而那边方逢时也真不是说说,他很快给皇帝上了一道奏折,讲明鸟铳对于明军的作用,朝廷理应重视,并且又指明朝廷工艺尚不成熟,多年来毫无进步,故而要求承包给郭淡生产。
而这道奏折在经过内阁票拟时,阁臣给予的建议是一致反对,火器对于明朝是非常重要的,怎能轻易承包给商人,而且他们还列举了鸟铳的弊端。
然后再呈给皇帝。
因为他们只有票拟权,就是写写建议,皇帝只需看看就行,不需要什么事都得皇帝动脑筋,但也可见,做主得始终是皇帝,如果皇帝有某些癖好,比如说干干木匠活,那也可以扔给太监。
历史上万历懈怠,对于明朝最大的伤害,就是有很多问题解决不了,因为他怠政的同时也没有将权力下放给太监,虽然一些大问题,他还是会处理的,比如说三大征,但是很多内部问题,他就是放任不管,统统都留给了天启和崇祯。
如果是平时,万历估计就扔一边了,这种吃力不讨好之事,他才不会干,但是他事先就已经知道方逢时会上这么一道奏章,他看到这道奏章之后,就立刻召开内阁会议,并且请了方逢时来东阁开会。
申时行他们一看到方逢时,就知道万历为什么要开会,但是他们也并未感到意外,因为这里面涉及到郭淡,为了钱,万历勤快一点,那是很能够理解的。
“关于方卿家上得那一道奏折,朕有仔细看过,觉得方卿家说得很有道理。”
果不其然,万历上来就点题,道:“自秦以来,我们中原与北方民族的战事就从未停止过,双方虽各有胜败,但是我中原始终处于被动防守,先人是用尽各种办法,但均已失败告终,方卿家提到鸟铳对于北方民族的战略意义,朕以为非常有道理。”
申时行立刻道:“陛下,关于鸟铳的作用,朝中早有定论,这鸟铳只能作为辅助,而不能取代弓箭,且不说其制作工艺复杂,它的弊端也非常明显,操作繁琐,下雨天不能用,且点火时容易暴露目标,等等,故而我朝并未给各军配备大量的鸟铳,只是用以辅助。”
方逢时立刻道:“鸟铳虽操作繁琐,但是只要健全之人,都能使用,最多也只要经过十天半月的训练,便能够熟练操作,倘若要练好弓箭,这至少至少也得一年,且还得分天赋高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成为弓箭手。
至于申首辅说得那些弊端,目前确实存在,但是下官以为,这些都是可以经过改进而解决的,就怕朝廷并不重视,以至于永远得不到进步。”
王锡爵道:“若能解决那些弊端,那早就解决了,这空口无凭,难以服众啊!要大量生产鸟铳,可是需要不少钱得,不能因为方尚书一言,便让朝廷投入不少财力、物力和人力,要是万一解决不了呢?”
方逢时道:“这上千年来,我们中原王朝是想尽各种办法去应对北方民族,但不管哪种办法,所花费的人力、财力、物力,都是难以想象的,相比起来,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不能总是拿着弓箭去跟他们比,这我们是很难取胜的,纵使取胜,用不多久,他们又会卷土重来,因为他们的百姓上马便是战士,发动战争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而我们要打一场战争,可是要伤筋动骨。倘若鸟铳能够取得成功,那我们中原百姓亦可人人皆兵,到时我们再也不需要顾忌北方民族。”
万历是连连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申时行他们不约而同的瞄了眼万历,心里均在想,你这偏得也太过分了。
请注意自己的吃相。
王锡爵突然道:“就算如此,也不需要承包给一个商人来做,神机营所用的武器,多半都是军器造生产的。”
方逢时道:“如今军器造不管是工匠的数量,还是制造水平,可都大不如前,很多武器都是交由地方生产,而地方上又有一些转包给商人作坊生产,朝廷也知道这一点,故而加强对火器生产的监督。”
说着,他向万历,道:“陛下,其实臣已经问过郭淡,他说改进这火绳枪,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是吗?”
万历笑着点点头,道:“对于郭淡,朕还是非常信任的,他可是从未令朕失望过,上回送去辽东的棉甲,也是深得辽东的将士喜爱,朕看此事就这么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