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伯隅道:“嫁女收取礼金,此乃礼数,难道就因为收取礼金多了,这性质就变了?这又不是强嫁强娶,我们山东士族嫁女收取礼金最多,你这是骂许敬宗,还是在骂我们。”
“这——!”
韩艺一时哑然,他还真未考虑到这一点。
郑伯隅愤愤不平道:“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说的?有不少人都在借此事抨击我们几大家族,我们恁地支持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吗?”
要说这买卖婚姻,山东士族称第二,谁人敢称第一,要想娶山东士族的女儿,没有个几千贯,你想都别想。在后世其实也是如此,稍微有些条件的家庭嫁女,首先就是看对方有多少房产,有多少存款,而且非常直接的问,没有的话,你就该上哪上哪去,甭在这里瞎参合。
关于这一点,韩艺也是知道,但是当时给他考虑的时间真不多,他不可能考虑到那么细致,而且最近的舆论,一直都是针对许敬宗的,他没有听到针对山东士族的,道:“这不可能吧,据我所知,这舆论都是针对许敬宗个人的。”
卢秋子道:“可是自从昨日起,就有不少针对我们几大家族不利的言论出来了,我们几大家族的名望,因为你这一篇文章受到了几大家族的损害。甚至还有人说我们才是祸害的源头,许敬宗不过是学着我们的。”
“昨日?”
韩艺眉头一皱,这风转的有些太诡异了,道:“三位前辈,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人在暗中操纵?”
崔偲鼓着眼道:“就算是又如何,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你这篇文章上面。”
他们觉得自己收取礼金没有错,因为他们山东士族的买卖婚姻,那纯粹是你情我愿的事,还是人家主动捧着重金上门求亲的,包括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新晋的大臣,皆是如此,李世民不准他们这些大臣这么做,他们根本就不听,就是想娶四大家族的女儿。
自有唐一朝来,很多历史有名的宰相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娶到四大家族的女儿。
这话说回来,人家山东士族还都不情不愿了,他们一般都是几大家族相互通婚,极少跟他族通婚的,跟房玄龄他们联姻,完全是出于政治目的。
至于这买卖婚姻,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而且这是南北朝时期遗留下来的陋习,就是谁家嫁女儿,收取礼金越多,就越有面子,就越代表他们家族的名望之高,即便他们之间相互通婚,也是要收取一笔非常大的礼金,独孤无月可也花了一笔大钱,只是说没有人跟他竞争罢了,一般来说都是好些个新晋大臣去争夺四大家族的一个女人,在有政治目的的基础上,那当然是价高者得,既然收取礼金可以名利双收,那为什么不收,这又有什么错。
因此韩艺的这一篇文章,他们本身就是反对的,是不是有人搞鬼,他们也不介意,其实介意也没有用,因为这是事实啊。
郑伯隅气愤道:“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事你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不然的话,我们几大家族绝不会再支持你了。”
他们几个人如今在家族中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没有他们几大家族的支持,韩艺的少年孔子也得不到儒生的追捧,无法达到轰动的效应,那么大唐日报也不会一出来就这么受到大家的欢迎,儒生在其中还是帮了不少忙。可如今这大唐日报一出来,受伤的竟然是山东士族,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呀,家族内部也对他们非常失望,外面也在骂他们,这真是里外不是人啊。
md!竟然跟我玩阴的。韩艺暗自皱眉,这不想也知道是谁在搞鬼,但不得不说,这一招玩得还真是漂亮,许敬宗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履行向李治的承诺,让韩艺他们自己窝里斗,而韩艺迫于来自李治的压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反击的。
这让韩艺很是头疼,其实大唐日报已经火了,也不需要他们几个支持,问题在于他的托古改制,还需要四大家族的支持,心想,我若帮他们洗白的话,那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大唐日报的公信力也会受到质疑的,许敬宗说不定还会借机倒打一耙。可若我不反驳的话,那他们肯定不会罢休,我的大唐日报肯定也会受阻。
其实这问题根本不在于这文章上面,而是在于韩艺与郑伯隅的阶级层面上,这个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也不是可以忽悠过去的,这是一个大问题啊!
王德俭号称智囊,虽带有讽刺的意味,但也是名不虚传啊!他一眼就看出韩艺跟四大家族的合作有着致命的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