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后,莱城城外,蒲公英随风四散,向远处飞去,那里的石缝下正盛开着永不凋零的勿忘草,也许正是它们的归宿。
而这里,烈日正灼烧大地,到处弥漫着恶臭味,尸体堆积如山,其上血液很快被六月的烈日烤干,引来无数飞虫,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路上不见行人,只有逃亡的生命。
宣赢等人进入莱城时,众人士气丝毫不减,尽是胜利者的满足态。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俘虏一心盼望再见妻子儿女一面,而不幸死去的那些人,终是给心中挂念留下了无尽的思念。
烈马上的宣赢和众人从城中缓缓而过,视线扫过时,狼藉一片,空无一人。
……
两日后,城外出现一人,弃城而逃的东凉虎贲将戚诃,特来投奔宣赢,此人扬言,他有重要消息告知宣赢。
李信对此人嗤之以鼻,暴揍了一顿,将其绑了起来,押到宣赢面前。
戚诃这个人,听闻早年十分崇拜沈初棠,为此对自己十分严苛,力求早日追上沈初棠的脚步,后来被熏风赏识,为其用,此后风向就变了,处处与沈初棠对着干,明里暗里多次向熏风表明应收回沈初棠兵权。
民间传言,戚诃是由沈初棠外室所生,至于真假,恐怕除了沈初棠之外,无人可知,但他从未矢口否认过,也未承认过。常言道,无风不起浪,无根不长草,至于传闻从何而来,这就是后话了。
宣赢看着跪地的戚诃,面容平静,问道,“你好大的胆子,一个弃城而逃的将军,竟敢再折返回来重新认主?”
戚诃闻之,丝毫不卑怯,不待开口,宣赢说道,“李信,将他的双腿砍了,挂于城门三日,若是活了下来,朕便信了他。”
李信点头,应道,“是,陛下,臣这就去办。”
戚诃连忙说道,“陛下,臣自知理亏,竟然敢独自前来,便无需为自己辩言,要杀要剐,但凭圣意。只是臣有一言,陛下听完再杀也不迟。”
宣赢听闻,说道,“一个叛徒,有何信誉让朕信你?”
“陛下难道没有疑惑吗,这三月内,陛下亲临,势如破竹,已攻下三栖关,临安,莱城三座城池,却迟迟不见战无不胜的沈大将军?”
见宣赢不语,戚诃又道:
“两月前,沈初棠得知自己与长公主,也是宣国的萧太妃,还有一个儿子,听说过去是陛下的贴身护卫,好像叫卜衍,太子殿下促成两父子相认。后来卜衍和太子见了一女子,此女刚烈,初次见面便与卜衍和太子殿下一起相坐饮酒,却不胜酒力,沈初棠带着二十名高手到的时候,那女子已经昏睡了过去……听说,卜衍称此女为师父,只可惜被自己的徒弟暗地里摆了一道。”
“她现在在哪里?”宣赢盯着戚诃,掩饰不住的担忧,昔日的冷静自持,在听到李暮烟消息的那刻,瞬间土崩瓦解。
戚诃见状,一丝窃喜滑过眼角,抬眸盯着宣赢说道,“太子殿下说过,此女是宣国的贵妃,其地位显赫,自然不敢怠慢,所以沈大将军选了一处好居所,四周铜墙铁壁,密不透风,好生看护着。”
宣赢听闻忽地站起来,李信等人皆十分惊讶,看着戚诃不像撒谎的样子,心中不免疑惑。
宣赢想到已有两月多余不见李暮烟,心中万分担忧。他知道一般人伤不了她,可她那时花费太多内力救自己,能否在敌国全身而退呢?即便她与常人不同,哪怕是魔是神,总会有弱点,而这弱点,卜衍知道。
想至此,宣赢心下一惊,终于生出了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