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会议主要讨论鬼婴的事件。”主持会议的长老开口,“请南溟队长详细汇报一下具体情况。”

南溟站起身,声音沉稳有力:“是,三天前,我带队在郊区发现鬼婴的踪迹......”

邹风眠看似专注地听着,实际上心思早已飘远。

他回想起当年在福利院门口看到的场景,那个瘦小的身影裹着星星毯子,独自坐在秋千上发呆。

如今的南溟倒是挺直了腰板,说起话来也不再颤抖。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戒备更深了,不是对全世界,而是对某些特定的人和事。

比如,对诡异的态度。

“......经过调查,这只诡异在一个月内害死了十三名儿童。”南溟的声音平静,但邹风眠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愤怒。

是时候了。

邹风眠想。他要给这个曾经的小男孩上第一课。

“南溟?”他开口时,刻意在声音里加入一丝嘲讽,“就是你杀了鬼婴?”

南溟的动作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他:“是。”

栾欢在一旁翻看资料,闻言抬眸朝南溟笑了一下。

邹风眠注意到南溟的耳根微微泛红,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于是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踱到南溟面前:“我记得你的报告里写着,那只诡异害死了十几个孩子?”

近距离观察时,他发现自己比南溟矮了小半个头,这个认知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时光倒流,他又回到了在滑梯洞抬头看他的那天。

“对。”南溟语气生硬。

这小子已经学会压制情绪了,邹风眠想。

“你觉得那些孩子为什么会死?”他继续问,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南溟的眉眼。

南溟皱眉:“什么意思?”

邹风眠歪着头:“诡异并非天生邪恶,鬼婴生前也是个孩子,死于虐待,它害死的那些人,都来自施暴者的家庭。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让它继续下去,或许能让更多被虐待的孩子得到解脱?”

这番话让会议室的温度骤降。

其他人不安地交换着眼神,但邹风眠的注意力全在南溟身上。

他在等,等着看这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孩子,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灰色地带。

“你的意思是,应该纵容诡异杀人?”南溟的声音冷得像冰。

“杀人?”邹风眠轻笑,“那些虐待孩子的人,也配叫人?”

说这话时,他想起了实验室里那些所谓的“研究员”。

他们穿着白大褂,自诩为了人类的未来在奋斗,可做出的事却比诡异更加残忍。

“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南溟一字一句地说,“即便是被害者,也不该以暴制暴。这是原则,是底线。”

这个回答多么标准啊,像是从除诡师手册上一字不差地抄下来的。

邹风眠凑近了些,刻意用一种暧昧的姿态在南溟耳边低语:“那些被你杀死的诡异,它们死前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会变成诡异?它们生前经历过什么?”

南溟不着痕迹地后退,拉开距离:“这不能成为它们害人的理由。”

看着南溟抗拒的样子,邹风眠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发疼。

他想起那个会主动往自己怀里钻的小男孩,会撒娇地喊他“小猫咪”,会把最后一口面包留给他。

可现在.....

“你以为自己在惩恶扬善?”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苦涩,“可惜,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善恶,你还是太年轻了,南溟。”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南溟的哪根神经,那双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愤怒。

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愤怒。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就结下了梁子。

会议结束后,邹风眠站在窗前,看着南溟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摘下银色的徽章,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