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晴晓也知闻星轨为何会这般激动,命魂转换为邪术的一种,施展邪术,必会沾染上因果,天谴随之而来,而闻星轨,天道代言者,行此术,等同于背叛,天罚只会更重。
之前,夺宣德帝命数时,也算是邪术。
可那是大禹帝亲自开的头,闻星轨不过是跟着接手,天谴要算也是先算在大禹帝头上,而大禹帝有真龙之气护体,稍稍拿些出来与天谴相抵,便不会伤及分毫。
闻星轨藏身其后,以术法替自己遮掩,轻易便逃脱了。
而这一次,大禹帝只是给了张图,没沾手,布阵从头到尾都是闻星轨做的,他便是首当其冲。
闻星轨惊恐之下,有些口无遮拦,“大禹帝隐瞒了我,我差点着了他的道!
都说这将死之人心最恶,我又没招他惹他,偏要拿我当垫背,幸好,还剩下一幅没完成,这之后的活儿啊,我不干了!”
桑晴晓问他,“依你之见,大禹帝究竟想跟谁换命?”
“没有明说,但我猜,是他身边的那个隐卫。”
隐卫?影末吗?
意料之中,论忠心,也就只能是他了。
闻星轨讲述着那天发生的事,“我知道自己失了段记忆,又被莫名低落的情绪所困扰,陛下召见我时,我其实没那么想去,便推脱了几句,可那隐卫态度坚决,人在屋檐下,便也只好低头了。
看到陛下那硕大的肚子时,我整个人都懵了,背着陛下掐算了几下,进程还不到一半呢,胸口一痛,腥甜漫喉,险些就喷出来,好在我反应快,忍住了。
算了不到一半,就伤及自己,此乃大凶之兆啊,我当即找借口想离开,可大禹帝开口了,他竟用低声下气的口吻,求我办一件事,他说,对于观星楼的阵法不满意,让我帮忙做改动。
我不愿意沾手,他就拿身份压我,还用我黑焱城的家人,来威胁我,我这才不得不应下。
之后,大禹帝拿出一张图纸骗我说,纸上阵法,可与地府沟通,算是提前打招呼,待他命丧之时,地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我知是假话,可推脱不得,只能顺从,哪成想?竟是一道催命符啊!
图纸给了我,却不允许我带出来,逼着我将所有细节都记在脑子里,还给我准备了笔纸,让我记好后,就凭记忆复画,那两日,我被关在密室里画了一遍又一遍,整个人都快画吐了,他们才肯放我出来……”
闻星轨好一通吐槽自己非人的经历,又想到自己刚刚丢笔的冲动,厚着脸皮对二人说道,“影末时常过来,每次来都要花几个时辰,一寸一寸地检查,可见,大禹帝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虽负气丢笔,却不敢真的撂挑子,面对帝王一怒,我一人之力,抵抗得了,还请二位出手,帮我一把。”
桑晴晓先问,“我做的改动,他没检查出来?”
“姑娘出手本就隐秘,再加上,影末不懂阵法,只靠死记硬背,关注点不同,自然就瞧不见。”
桑晴晓思考片刻,“死记硬背吗?那就好办了。
你继续按照图纸做,我另编一套阵法,隐藏其中,足够让你应付影末了,大禹帝入楼当日,会请你我二人坐镇,我再寻机挪动一两处,便能破了这命魂转换之阵。”
安抚住闻星轨,二人便离开了。
因亓骁眠所记信息不全,回到住处后,桑晴晓找来老藤,再细问命魂转换的事情。
“命魂转换,顾名思义,就是自愿的两人魂魄交换,若真成了,大禹帝不仅可以摆脱魔胎,还能得到一具更年轻的身体。
可诸多好处,只他一人得利。
大禹帝之所以调配那么多的守卫,也定与此事有关,此等逆天之术,所需付出的代价,哪里是一两个人就能搞定的?
守卫甚至周边的百姓,都会置身于阵法中,无一幸免,而且,晓晓,你可别忘了大禹帝肚子里的魔胎,这受益者最终是谁,还真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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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涌动下,终于到了大禹帝入观星楼的那一天。
一大清早,影末领着朝臣就来了,入楼前,竟还有个小仪式,焚香祭拜一番,这才将大门打开。
在闻星轨提心吊胆之时,桑晴晓和亓骁眠就利用朝臣的身影作为遮掩,配合着完成了改阵。
大禹帝显然是将朝臣也算入阵法中,每个人都有特定的位置,影末要求他们站好,不许乱动,朝臣们不解却顺从,之后,影末带着桑晴晓三人往上走,大禹帝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肚子的重量让他根本站立不了,哪怕特地给他搬来了一个王座,那半躺的坐姿,让他看起来毫无半点气势,可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双眼中恨意满满,正盯着对面的巨石。
雾气已被撤去,在霍启的帮助下,善,恢复的差不多了,它看到大禹帝的状态,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办了错事。
“这,就是你许诺给朕的千秋万代?”
面对大禹帝的质问,他无言以对,大禹帝肚子里的魔胎,显然不是恶告诉他的普通魔种,他被恶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