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先听听他怎么说。”

袁放叹了口气,随后垂下头去:“因为我这样说,爹会生气,会恨我,但不会伤心,因为我,罪有应得!”

泪水猩红,喉头哽咽,他似是极度为难:“但面对门主,我已是鬼物,自然也不能撒谎。”

闻言,袁老伯的激动又停了。

他心中大喜,他就知道!

就知道放儿不是那样的人。

可把他吓坏了!

袁放落寞的声音在幽静的林中响起,连着旧日心结,带出说不出的沉痛:“但当年,我确实是为了要回银子而来!”

这话明明很轻,很平和,但现场所有人都心口一怔。

竟然真是为了要回银子!

天下,竟真有这般纯良之人!

袁老伯愣怔许久,直到林中一只乌鸦扑腾尖鸣,他才慢慢有了动作。

原本止住了的眼泪,无声,却更加肆虐起来。

他胸口哽痛,想哭却哑了声。

只能不断拍着那弯曲的大腿,捶着胸口,像一瞬间吃了几辈子的苦,哽在心里,久久难平。

姜行也愣了一瞬。

但他还是不敢就此确认,得再推敲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他含着审视发问:“我不信这天下有人是不为自己的,你老师孙彰买官,对你在黄州城来说是有利无害的事,你为何会产生那么大的反应?”

袁放摇了摇头,牵起个苦笑:“之前得知老师拿了晓月彩礼银子,是为了买官做,我确实觉得人生都崩塌了。”

“你们可能不明白老师对我的影响。是他告诉我天下为公,教导我何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可是那个告诉我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的人,那个之前不觉得贫苦日子有何难熬的人,竟然也选择了去买官!而且,还是靠卖掉自己的女儿!”

“我不知道是先有那富贵的王家提出了给这么多银子,所以他才想去买官做;还是一开始他就想买官做,刚好王家看上了他女儿。总之,他那么做了。”

袁放不复先前的平和,整个人笼罩着悲伤和破碎,惹得周围的雾气更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