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证明自己不曾回避。
往日发病后公子至多静养两三日,这次竟一连五六日不曾出屋。她刚好值夜,算起来已好一阵不曾见面。
那夜被他扣住后脑勺的触觉浮现,她看向他右臂,耳垂微热。
同一刻,波澜不惊的公子忽然苦恼蹙眉,手抚上心口。
程令雪快步入内,在姬月恒轮椅前半蹲着,关切地看着他。
“您不舒服?”
姬月恒刚缓过一口气,垂眸和少年一对视,眉头再次蹙起。
他抬手阻止她再靠近:“无碍,心口发闷,透口气便好。”
“那属下陪您出去走走?”
公子又沉默了,程令雪道:“属下会保护您,公子别怕。”
“怕?”
公子念着这个字,意味不明地一笑,眉间困惑尽散,恢复了往日疏离沉静,万事不在意的模样。
程令雪腹诽,他就是在怕。
清风徐来,她顺着他视线,她看到天际鸟雀,忽然想到公子喜看舞剑,会不会因为那是他无法触及的世界?
在园子里,他望着那一家三口出神,是在艳羡那孩子的灵动。
她这个木头。
居然以为公子想要花!
程令雪觑向轮椅中的公子,他容貌出众,出身尊贵,可惜体弱。
这大概就是他的缺憾。
微风拂面,她像迷途沙漠的人看到绿洲。姬月恒恰好回头,见少年正望着树上,杏眸光华盈盈。
“你也看到了树上的鸟窝?”
程令雪回过神。
极目望去,树上果真有鸟窝,她跃起轻功一看:“还有几只雏鸟。”
“是什么鸟?”
她想再仔细瞧瞧,思绪一转,问公子:“公子想看么?属下轻功好力气大,可以带您上树去看一看。”
太概是上树对于身患腿疾之人太过荒谬,公子愣了下。
他看着她,长睫微颤。
程令雪弯身凑近些:“公子?”
姬月恒与她对视,忽地又蹙起眉。稍许,疏离道:“不必。”
没一会,公子就没了兴致。
回房后,他坐在书案前,对着枯萎的栀子花枝在蹙眉。
亭松来时,看到这一幕也是诧异。再看竹雪也在发愁,讶道:“公子怎么了,竹雪你又怎了?”
程令雪把今日她提议带公子上树看看的事道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懊恼:“是不是我惹公子不高兴了?”
亭松笃定道:“公子喜欢新奇事,就算不想也不会不悦。”
两人一道入内,随后程令雪得知公子还有半年要回洛川,想趁机多游玩,泠州他已待腻,不日将去青州。
青州……
程令雪眉间一紧。
后背的旧伤在隐隐发痒。
但相比见到那个人,她更怕公子见到那人后猜出她是女子。
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落入姬月恒眸中,他问她:“是青州怎么了么?”
程令雪含糊其辞:“没什么,属下是听到要换地方,怕生。”
虽看出少年在回避,但姬月恒没追问:“有何难事,尽可告诉亭松,我的人从无在外面吃亏的道理。”
程令雪眸光松动:“谢公子。”
姬月恒将少年从戒备到软化的过程看得真切,异样的满足漫上。
困惑消散瞬息。
似乎,就快能找到答案。
想了想,他说。
“今夜竹雪陪我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