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中，我们再次相见。

她递给了我一册户籍，上面记载的是一个西北边陲一个汉军旗小官家的嫡出女儿，姓燕名婉。

“这一家子虽不算什么豪门富户，却是满门忠烈。

可惜他们均在敌军攻城之时，兵败殉国了。连一丝一毫的血脉都未曾留下，实在是可惜。

哀家想着，燕家的姓氏与你的名字有几分相似，倒是有些缘分。

故而便做主，将你算作了他们家唯一幸存的女儿，燕婉。

待你去到那里，接回他们的牌位，上炷香，便算是认祖归宗了。你觉得可好？”

我接过户籍，十分珍惜的抚摸着那上面已经干涸清晰的墨迹。

西北边陲，正是凌云彻所驻守的地方。

而殉国遗孤的身份和燕婉这个名字，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我仍旧放心不下璟妍……

似乎是看出了我面上的纠结，太后柔声开口，“我知你重情义，有慈母之心。

可璟妍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公主。无论是为了她的身份还是前程，都不能跟你出宫。”

我默然咬唇，含泪点头。

“是。可我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归乡。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璟妍。”

太后唏嘘叹气，抚着手腕上的素圈玉镯，淡然沉静的说道，“璟妍虽然尚且年幼，却也已经慢慢懂事了。

若是哀家贸然给她另选养母，只怕不仅会璟妍自己会不适应，更担心长久下去，会生疏了她与你的母女情分。

所以，哀家预备让璟妍挪去撷芳殿，直至出嫁。”

说罢，太后抬手，召来一人，正是进忠。

我假死出宫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太后算一个，进忠也算一个。

“进忠熟知宫务，与你也是旧识。哀家本想着赐他些金银，许他出宫荣养的。

可他听闻你要离宫，便自告奋勇的要去璟妍身边做首领太监。哀家想着他做事老练，又如此忠心，便准许了。

有他在璟妍的身边，再挑些内务府里伶俐的丫头伺候着，你也可放心些了。”

我与进忠对视一眼，他阴柔的眸中满是似水的柔情。

“令主儿，许奴才最后一次这般唤您了。奴才会照顾好璟妍公主的。您在边疆……您也要好好的才是。”

进忠有些哽咽，他匆匆说完便垂下头去，似是不想让我瞧见他眼眶里噙着的不舍与隐忍。

情意如火堆，我久在其侧，如何能够感受不到。

只是，进忠的这份情意，我注定是要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