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叹道,“祖宗啊,老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您就不怕我是个碎嘴丫头,说了出去?”
宋观舟笑了起来,“那你同谁说去?你曾经服侍多年的姑娘?还是小佛堂的老夫人?”
“……奴哪里也不去说。”
“这不就结了。”宋观舟不以为然,“若要我死,你便是不去说什么,我也逃脱不了个死。如若还不允我死,这么几句笑话,谁又会放在心里。”
忍冬看着有些悲伤的宋观舟,低语道,“奴想着,四公子同您是夫妻,自然会放在心上。”
宋观舟闻言抬头,轻笑起来,“傻姑娘,莫把男人想得那么好。”
她心里腹诽:这死男人是把她放在心上,但却是放在大义灭亲的那条不归道。
“可四公子是少夫人您心心念念想嫁之人啊——”
宋观舟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手指头上的指甲因为淤血太多,也褪了甲盖,如今看上去也是诡异。
“那是曾经。”
“如今——”忍冬忍不住想问少夫人心里的真实想法。
“夫妻之情,不如生死那般紧要。”
裴岸站在门口,风尘仆仆满身疲惫,听到宋观舟这句淡淡的心里话,瞬时五味杂陈,他刚去拜见了父亲、母亲,路过韶华苑时,看到正房还有灯光,才走了进来。
守门的媳妇子不敢多语,低着头听着阿鲁在旁吩咐,喊了另外一个小丫头烧火,二人在小厨房起火做饭。
裴岸立在门外,听着主仆二人轻声细语说着话。
“四公子待您是有心的,夫妻之间,如若您把四公子往外推,日子久了,爷们心头自然也凉了。”
忍冬小心说道。
毕竟这府上宋观舟要活得好,更多是仰仗裴岸。
宋观舟双手托腮,双臂杵在炕桌之上,实话说道,“冬儿,我知你的意思,这府上老夫人不管事儿,二嫂虽说是世子夫人,形同公府主母,可因裴岸做了进士,也不敢随意看轻我。”
忍冬:您不是都清楚的吗?
谁料宋观舟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可做人得有骨气,往日我追着裴岸跑,他难道不知我一心只有他吗?并不,他厌恶我。”
忍冬一愣,“兴许是少夫人您有时候太过激烈。”
砸了满月楼这事儿,一般夫人可干不出来。
宋观舟嘟着嘴儿像个无知少女,盯着烛火喃喃道,“爱一个人,不就应该热烈奔放吗?”
帘子外面的男人双脚灌铅,为这句话不知进退。
只听里头继续传来宋观舟的声音,“我如此爱他,才想着要独占,可是换来什么?人要知进退,我总不能死过一次,还奢望着那些云里雾里的情情爱爱吧。”
忍冬叹道,“终归是夫妻。”
宋观舟乐了起来,“就因为是夫妻啊,如他不是我的丈夫,我怎么会随意交出真心,可也因为是我的丈夫,才会让我这么失望。”
裴岸无奈,只能悄声离去。
宋观舟看着忍冬一脸的担忧,乐不可支,“罢了,改日请孙姑娘再进来一趟,给你配些去疤痕的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忍冬羞赧起来,“哪里能同少夫人您比,可别折煞奴婢。”
直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离去,宋观舟才垂下眼帘,所有情绪藏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