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乔祖望讪讪地又拿出一块手表递给乔一成:“诺,我拍卖行买来的,我试过了,走得很准的,每天上上发条就行了。”
乔一成拿着手表,抬眼看了父亲一下。
这些年来,乔一成想,他们兄妹几个活象一窝小猪,槽子里拱拱食就长大了,这个男人何尝有过温情与关怀?
他如果像个父亲一样,也不用二强用得着退学去赚钱。
把三丽的事情当作来钱的文章,把四美卖给别人家去,把七七丢在二姨家寄人篱下,这根本不是个好父亲该做的!
很多年里,乔一成都认为这一个晚上充满了谜一样的色彩,许是老头子喝多了,或是哪根筋搭错了。
也或许,是因为,一个男人一辈子,不管活得有多无赖,多自私,多没有人味儿,总会有某一天,或某一个时刻像一个人,像一个父亲。
这个夜晚,是乔一成心上的一个刺青,年代久了,糊涂不清了,却也渗进血肉中。
齐唯民也考上了大学,乔一成一直不知道他报的哪所学校,二姨爱面子,不肯在事情成真之前张扬,怕落人耻笑。
当乔一成最终晓得齐唯民的考试分数和他所上的学校时,十分惊讶!
齐唯民是那一年南京的文科状元,学校把大红喜报贴到了齐家小院门口。
为了这个,二姨在家里的小院里摆了酒席,她说:“我把棺材本都拿出来请客了,高兴啊!将来死了没有墓怕什么,我这辈子有这个好儿子就够了。死了死了,将来有一个小木头盒子装了骨灰就成,死了也是个有福的鬼!”
乔一成知道齐唯民的成绩以后有一种说不出的憋闷,他永远也赶不上齐唯民。
他有好父亲,而他没有,他有妈,而他没有。他什么都比自己好。
齐唯民似乎永远站在乔一成的前方,他是无意的,可他落下的身影成了乔一成生命里的阴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齐唯民成了文科状元,考上了大学,齐志强却病倒了。
原本齐唯民想去北大上学,这下只能选择去了南大。
在乔一成概念里,世上有一种人,是百害不侵的,如铜墙铁壁,齐志强无疑就是这类人。
他从没有看过他病,没有看过他露出疲态,齐志强似乎永远在可以坐着的时候,站着。
可是突然地,他就倒了,没有一点先兆。
检查结果出来:肝癌晚期。
已经没救的齐志强从医院回到家里,在家里床上整整躺了一年多,齐志强去世的前一天,说要见七七,乔一成带着三丽四美七七他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