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外乡人,跟着董天佑的爹,所以才来了岳城,这么多年了,都没怎么会说岳城话。
母子二人还操着一口乡音。
丈夫走得早,不知道多少人打他们母子的主意,主要是想打她家房子的主意,这是她家仅有的东西。
那时候她也没什么赚钱的手艺,就帮富人家洗衣服,大冬天十根手指头肿得跟粗萝卜似的,钻心得疼。
而天佑因为不会说岳城话,也没少受排挤和委屈,每天都是鼻青脸肿地回家,还仰头冲她傻乎乎地笑。
她心里堵得慌,夜里就来坟前哭,哭完再回家,把脸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睡梦中的儿子,亲亲他的小脸。
可是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活得有点腻了。
难……太难了,看不到一点希望。
那天是带着一瓶农药到丈夫坟前,本来是想着母子二人一起随丈夫一起去了算了。
可当时,她听到小小的天佑说这种话,她心口一堵,把农药扔了。
她儿子还那么小,再艰难,也要活下去。
此刻的于婶子盘腿坐在坟前,坟前是点燃的火,纸钱已经烧到一半了。
她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天佑他爹,你看到了吗?孩儿长大了。我以后也算是有颜面去见你了。”
没过几天,董天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于婶子花大钱叫了一帮乐队的,吹唢呐的吹唢呐,打锣鼓的打锣鼓,还有大镲小镲因为她给足了钱,一个比一个响。
大院里好不热闹。
她今天也算是扬眉吐气了,“来,吃糖吃糖!”
“我们院里也算是洋气,先是出了个季凝是状元,天佑这也考了前十,风水好啊,我们院要是卖屋子,这价格都能水涨船高。”
有真心祝福的,可也有看不过眼的,“那董天佑他蹲过局子,凭啥进中南大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