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应该。”
洛显之摇头道:“所以太子并没有诅咒您。”
萧衍愤然道:“灵秀,证据确凿,那些诡异的东西,就是那逆子亲手埋下去的,这是他自己都承认的,朕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他。
朕将你唤回来,就是因为其他人朕都不信任,这件事背后一定有其他人,你帮朕好好查一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真的是什么逆贼的集团的话,一定要把他们全部连根拔起。”
萧衍所留下的最后的理智就是,没有直接把太子杀掉,而是等待他所信任的洛显之回来去查这件事,这让洛显之略微的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没有到达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杀掉一个太子,那对国家所造成的动荡是难以想象的,太子一死,那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毋庸置疑!
当然是选择一个新的太子出来。
这个太子选谁,从哪里选,什么标准选,一下子就出现大问题了,而且萧衍剩下的儿子里面,本来也没有那种特别杰出的人才。
到了那个时候,梁国还想着往北边打?
还想着趁着燕国内乱的时候趁火打劫?
那个时候梁国能够保得住自己就算是不错了。
洛显之绝对不能允许这种能毁灭自己和父亲两代人努力的事情出现,所以他匆匆赶回来,听到萧衍所说,洛显之立刻说道:“陛下,您是太子的父亲,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吗?
太子在梁国的士人中有良好的声誉,他虽然不擅长武事但是文采出众,仁义善良,对于陛下一向是非常孝顺的,而且父子之间一向是比较和睦的,怎么可能太子突然就诅咒您呢?
臣曾经读历史,在历史上不仅仅一次发生过这种离间皇族父子的事情,就是为了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大多数的君主都会中计。
就是因为那些君主太过于担心自己的权力失去,但是陛下您不必担心啊,臣读千年的历史,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掌握兵权的君主被废黜的道理。
至于那厌胜之术?
难道您真的相信吗?
臣是出身于洛氏的,臣可以非常自信的告诉您,这世上或许有神灵,但神就是神,人就是人,身为君主,只有堂堂正正,就没有任何的厌胜之术能够伤的了您。
臣相信,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太子,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想要离间陛下和太子。”
洛显之这么一大段的劝谏,让萧衍有些踌躇,他对于洛显之的信任还是相当高的,“难道真的如同灵秀你所说的?但是那逆子为什么不说话呢?
他会不会真的有所不轨呢?”
洛显之知道萧衍已经有些动摇,从萧衍的本心来看他是万万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的,洛显之又说道:“陛下,您现在如果真的要将这个罪责怪罪到太子的头上,那梁国的社稷国本肯定是要动摇的。
到了那个时候,从臣的父亲开始,到现在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您还怎么去完成梁国统一天下的大业呢?
如果所谓的厌胜之术就能够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那可实在是太过于儿戏了。
每一位君主,都不是那区区厌胜而能够改变的,臣会去和太子谈一谈。
臣猜测是那些方士背后有人故意策划,陛下还请息怒吧。”
萧衍平静下来感慨道:“灵秀,这件事情就交给伱了,唉,如果不将你唤回来,朕可能就要铸下大错了。”
洛显之匆匆离开皇帝的宫殿,又往东宫而去,这里守卫极其的森严,全部都是全副武装的甲士,一看就是萧衍派人将萧统禁锢在这里。
对于这件事,萧衍能克制住没杀萧统,其实已经颇为不易,很多冷血的君王,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仅仅因为谗言就可以杀死自己的儿子。
洛显之进入皇宫之后,就见到脸色苍白的太子,太子萧统本来就是个文人,经历了这件事,只觉羞愤至极,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和父皇之间的信任竟然会这么脆弱。
“太子殿下。”
见到洛显之走进,萧统还礼后惨然说道:“郡公,是父皇让您来杀孤的吗?”
洛显之摇摇头道:“殿下是陛下的亲子,陛下怎么会杀死您呢?”
亲子?
萧统惨然嗤笑,“因为奸人的谗言,孤就被禁锢在这里,生死不由人,这就是亲情吗?”
洛显之却认真的说道:“殿下难道不曾听闻过,天家无亲情吗?陛下却能够注意,这已经颇为不易,殿下要转变这种心态,见到陛下对您的关爱。
陛下让臣来,是为了调查这件事,臣相信殿下完全不知情,也没有想要害陛下,经过臣的劝说,现在陛下同样认为殿下是无辜的。
但这件事里面,一定有人是不无辜的,和陛下所言语的人,臣已经带走,那些指点殿下的人呢?
臣要带走这些人,然后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只能说其心可诛。”
听着洛显之的话,萧统大概知道了洛显之要做什么,他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而是问道:“郡公,为什么您这么信任我,我记得你和我并没有什么交情,不值得这么维护我,甚至还在父皇的面前维护,那时候的父皇肯定很生气。”
洛显之轻声说道:“臣总还是有几分识人之明的,太子殿下不是那种人。
而且。
就算臣看错了,但太子乃是国本,尤其是太子您,更是大梁不能或缺的人,您必须是无辜的,无论事实如何。”
这话如果洪钟大鼓般在萧统的耳边响彻,他感觉自己再次认识了眼前这位大梁第一重臣,这种臣子所带给他的震撼是难以言明的。
无论事实如何,有的事只有一个结果!
这和萧统所学的东西是相悖的,但这些东西听起来却是如此的正确,尤其是在萧统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
他就愈发的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观点,或许是不那么正确的,他的内心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深深地为这件事感觉到羞耻。
“郡公,这件事就拜托您了,您果真是我大梁的定海神针,就像是先郡公一样,怪不得父皇会信任您。”
萧统深深的躬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礼节去拜洛显之。
洛显之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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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食者鄙,不能远谋,诚然天地至理也,事君如事子,思人如思愚,为相若此,大业方成。——《治政随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