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温月害怕兄长担心,也不是她体恤兄长,而是她不想让容山隐了解她的私事。
她对容山隐有所隐瞒。
温月,并不信赖他这位哥哥。
容山隐苦涩地扯了下唇角。
想来也是,他曾经为了离开她,煞费苦心,恨不得往她心口下刀子。
温月早就将他的狠厉恶毒铭记于心。
若非有求于他,又怎会扮作“祁月表妹”来见他?她巴不得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吧。
反倒是容山隐庆幸,他当初阴差阳错,编造了“祁月表妹”的谎言,给自己留了一条还能再见到她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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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谢素洁生辰这天。
四月底,细雨如丝,杏花开遍山坳,繁花似锦,烟柳纤纤。
容山隐是刑部尚书,白天要上朝会、要忙衙门的公务,像他和年轻的官吏,如果要赴谢家的生辰宴,就得晚上再来。
温月这种无事可做的小娘子,吃完午膳就能去谢府了。
沈明华早早和温月约好了出门的时辰。
她善解人意,她知道温月是借用兄长的请帖登门,特地来容府接温月一起过去。
沈明华想了想,说:“如果谢家的门房拦着不让你去,那我也不去了,我和你一并回来。”
不然温月灰头土脸地溜回来,那多丢脸呀!她不想让温月受委屈。
温月知道沈明华仗义,微微一笑:“我知道,明华对我最好了。”
“那是呀,我们是好朋友。”沈明华冷哼一声,“不过谢素洁太小心眼了,当谁稀罕去给她庆生啊!她喜欢你表哥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吧?要我说,阿月,你想在京城里找适婚的郎君,还不如直接抓着你表哥。这年头,比你表哥年轻的,官阶低,比你表哥官阶高的,肯定都是老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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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华越想越觉得可行。
毕竟上次她好心和谢素洁交朋友,她居然背地里讲自己的坏话。
比起谢家小娘子,温月简直心地善良犹如仙女,她不舍得好朋友嫁进龙潭虎穴受委屈。
温月想到容山隐不怒而威的神色,头皮发麻,如临大敌。
“不了,我和表哥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她疯了么?和容山隐沾亲带故……
然而,沈明华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感到失望,反倒是眼睛一亮。
温月不解地挑眉。
沈明华忸怩:“那个,我哥哥沈逸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后院很干净的,也从来不胡乱兜搭小娘子,论官阶的话,虽然比起你兄长差一点,但他好歹也是虎德将军,算是个青年才俊。如果阿月实在找不到合心意的郎婿,看看我家兄长也是可以的……”
小姑娘绞动手指。
她想好了,如果真的要有个嫂嫂,让温月嫁到家里也很不错。她成小姐妹的小姑子,肯定会对温月很好的,她阿爹阿娘也和善,不会欺负温月。
兄长如果要抚边安民、驰骋沙场,不舍得妻子在藩镇吃苦,那就更好了。
她会高高兴兴把温月留在家里,陪着温月玩玩闹闹。
沈明华已经想好夜里和温月睡一张床上,要穿哪一件质地柔软的薄衫了……
温月看着已经沉浸入自己幻想里的沈明华,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算了,反正今夜谢家宴席,如果她取得谢献人头,第二天就死遁,还是不要特地说拒绝的话,伤沈明华的心了。
……
然而,今日休沐居府,并没有去刑部衙门上值的容山隐,恰巧在廊檐底下听到了这几句对话。
日光灿烂,温月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她只是抿唇一笑,像是默许。
那一刻,漫天碎金透过枝桠的缝隙,落到温月的发隙里。
容山隐看明白了。
她对沈逸此人,没有很讨厌。
容山隐修长的指骨微微蜷缩,怔忪地出了一会儿神。
他一直觉得温月还小,私心不想把她外嫁。
但如果温月真的有了心仪的郎君,真的嫁到了别处。
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容府了……
容山隐垂下眼睫,他一贯不苟言笑,今日的神情比平时更为冷寒。
明明不该干涉,可偏偏容山隐还是忍不住去猜想:沈逸何时和妹妹私交甚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