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还知晓我才是你师傅,我还以为,你老早就打算投了那吴永的门户,将我师徒两个的缘分,就此尽了。”孙二娘开口便是“怒斥”,可目光落到柳程斑驳伤痕的手上却也不自觉是软了几分,柳程默默将手往背后藏了藏,看着一脸似笑非笑的孙二娘也是默默低下头,“师傅,徒儿知错。”
“你没有错,若换作是我,只怕在知晓那起子畜生祸乱无辜的时候,就拼了性命也要讲他们个个都杀了。”孙二娘的声音微颤,想起昨儿个不请自来的吴永开口便是“解释”也是越发愤怒,“从前我只以为太上皇不过是爱享乐些总是心中装着大宋一众子民,不成想我这老妇,竟生生看走了眼。这等连自个的亲生骨肉都能奉献给敌人只求自个安逸的禽兽,若时光重来,老妇便是拼了命也得”
“你也要如何,在饮食里下毒,连带着整个任店老老小小都跟着陪葬?”
“吴大人?”
仿若从天而降的吴永手里包裹满满堂堂,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越发看都是滑稽的紧,可柳程此刻却是丁点想笑出来的意愿都没得,入目所及已然是满满堂堂堆了一地的菜品,柳程的眼眶也有些红,倒是吴永将一切安置妥当眼见柳程如是开口便是不客气,“你如今都是做爹的人了如何能这般娘们唧唧,传出去你这手刃金国武士的功劳怕也是”
“师兄还嫌柳程这数日不够难过,果真想让我任店后厨再无人可用?”
匆匆而来的张氏开口便是怒斥,可小心翼翼避开脚下一众菜色的模样又分明是肉眼可见的珍惜。做吃食的地界,下到行走伺候的小厮,上到主事的掌柜的,人人都知晓做成吃食入口的菜品是多么珍贵,非只是如今这般年岁,便是太平盛世人人都知晓日子好过之时,都没有例外。
那戏本子上写出来戏台子上演的所谓“民以食为天”,说的大义凛然人人都奉承,可真的落到实处,也只有真正日日和吃食相伴的人,才真正懂得这内里如何。
大道理说的再好,不落到日常,终究也只剩下空泛罢了。
不远处,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乔装而至的康王赵构暗暗叹口气,眼见着一众人开始忙活起来到底也是默默转身就走,任店处七拐八绕,背地里隐藏的密道,旁人不知晓,这数年间,他早已是摸透,
说来也可笑,自他出生至今,一众兄弟姊妹中唯有他对文不甚感兴趣,反倒是对武艺和一众市井戏耍的门道颇有兴趣,不成想多年之后,他这些从前被戏称为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居然也会因着被皇兄另眼相看,在一众兄弟姊妹中独获皇兄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