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栋梁反应慢,好一会儿才抬头,浑浊的老眼聚焦,认清人后,脸色陡然一变。
“刚清醒没多久,我跟他说了刚才的事。”
吴栋梁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恶人,他恨谢骏恨廖红娟,但对她这个晚辈,始终没干过什么过分的事。
谢时暖叹道:“吴伯伯,这个病什么时候发现的?”
吴栋梁默了片刻,狠狠叹了口气。
“五年前打伤了人,蹲局子时被查出来的,我一直有吃药,控制得不错,这周……”他踢了一脚凳子腿,“这周碰见我闺女,不知怎么的就忘了。”
“姐姐她们还好吗?”
“不知道,她们没理我。”吴栋梁咬牙,“谢时暖,你跟你妈都爱装好人,有什么好问的,我被你们害成啥样,你们不知道?要抓就抓,该怎样怎样,随便!”
谢时暖确实不该问。
吴栋梁的双胞胎女儿比谢时暖年长三岁,出事后,吴栋梁的妻子带着女儿紧急切割,婚离得快,听说一年后再嫁了个开饭馆的,过得还不错。
但女儿们从此以后就不认爹了。
“抱歉。”
“大可不必了,我老吴受不起,钱你们还完了,人我也打过了,跟你妈说,我吴栋梁不是欺负小孩子的人,这事我自己会担。”吴栋梁喘了两口气,“那瓶水是厨房的洗菜洗碗的污水,脏是脏但没别的,你们沈总不会有事。”
“嗯。”
吴栋梁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他花白的头发稀疏,露出大片头皮,脸上的皮肉松散粗糙,乍一看是六十多岁,但其实他今年才五十出头,沈德昌比他大十来岁,比他红润有精神。
而在当年,在十岁前,谢时暖记忆里的吴栋梁爱穿墨绿色夹克,别人开车他骑摩托,风驰电掣地,谢骏经常调侃他,说他比女人还爱赶时髦。
谢时暖待不下去了,转身要走。
临出门前,她道:“我妈四年多前出了意外,至今没醒,今天的事我不会跟她说。”
说完,她出门。
一楼大厅有两个警察在做笔录,看见她,其中一个走了过来。
“谢小姐,劳烦。”
谢时暖有问必答,笔录很快做完,她还是不免忧心。
“他会面临什么处罚?”
警察小哥整理仪器,随口道:“寻衅滋事可大可小,主要看受害者怎么个追究法了,这老先生谁不好惹,偏惹你们老板……”他摇摇头,“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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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诚集团的法务团队一水身经百战的大律师,确实不好说。
孙恒接了电话找出来,正见她扶着廊柱发呆,背影看着萧索,他叫了几声才把人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