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诺209

念岑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上她,被她粗暴地一把推开:“你别拦我!”

“淳儿,我陪你一起去。”念岑不仅不恼,还过来帮她拴牢马车:“你自己不行。”

两人并排坐在车前,马被映淳赶的“咴咴”嘶鸣,一路飞驰。

滚烫的泪珠从眼中滚落滑到面颊上,又被耳边呼啸的朔风吹凉,念岑默默陪在映淳身边,细心注意着她的神色。

路面上有一个不小的坑,马车碾过去“咯噔”一声响,车辕险些滑脱了。

明明只是受了下颠簸,映淳却如惊弓之鸟一样狠狠哆嗦了一下,握缰绳的手也下意识松开了。

念岑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缰绳,又将映淳揽到怀里。

耳边风声呼号,念岑的声音也不高,但映淳还是听的真切:“怕就哭出来吧,我在呢。”

情绪如洪水决堤,映淳一下子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抽噎着期期艾艾的呢喃:“我爹爹是,是大晟的英雄,是我从小到大最崇拜的人…他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病死了,他,他明明该受万民敬仰百姓爱戴的…”

“淳妹妹,摄政王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念岑用揽着映淳的那只手在她肩上拍了拍。

“吉人?”没想到听了这句话的映淳把面颊埋在他颈窝哭的更凶了:“他算什么吉人啊他最倒霉了!什么破事儿都能让他摊上呜呜呜…”

念岑听得啼笑皆非,心里正想着再怎么安慰她,映淳已经胡乱抹了两把泪坐直了身子。

“哭也没什么用,咱们赶紧到岳山接了太医是正经。”映淳从念岑手中接过缰绳,抬手一扬鞭,马儿们吃痛,嘶鸣着更卖力地跑了起来。

“现在弟弟困在宫里,爹娘就只能依靠我了。”映淳洒脱的轻声一笑道:“我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用来沮丧害怕的!”

念岑看着面色恢复平静专心赶马的映淳,默默地牵了牵嘴角。

他的小妻子啊,向来是不爱哭哭啼啼,也不爱怨天尤人的。

情绪一过立刻翻篇,绝不肯拖泥带水。

摄政王殿下有多珍爱这个女儿,他从摄政王对他嫌弃又提防的眼神中就能窥得一二。

念岑看向头顶繁星闪烁的夜空,心中默默祈愿:就算单是为了淳儿,您也一定会挺过来吧。

这日清晨,晨露还未消下去,启元宫中所有宫嫔就都被传唤到司徒珍的凤寰殿。

按说每日也要去给皇后请安的,却没有哪一次像今天催的这样急,小睿英正是黏人的年纪,德馨被侍女叫醒的时候他也跟着醒了,哭唧唧地搂着德馨的脖子不让她走。

“英儿,听话。”德馨狠了狠心冷下声调,搬出德凌来吓他:“舅舅不带不乖的小孩儿出去玩。”

这招果然奏效,睿英悻悻地松开了手,不情不愿地躺回床上绞着手指,委屈的泪光都在大眼睛里骨碌骨碌转。

天已经日渐凉了,早晨的风更是硬,德妃由一干宫人簇拥着走到凤寰殿外,正赶上抬着董贵妃的肩舆也落在门前。

董贵妃一病就是近三年,皇帝对她恩宠有加,早免了她的早晚请安,德妃一直惦记着去探望她,但又担心她的风热肺病过给睿英,因此只是备了礼品托人去送过几次。

董若萱本就是人淡如菊的恬静性子,自害了病之后更是深居简出,德妃见她坐在铺着兽皮的轿舆上裹成个棉花团,想是体虚畏寒,心中不禁更多了几分怜悯。

“德妃姐姐。”若萱脸色青白,在清晨冷冷的日光照耀下是有些骇人的。

德妃愣怔了一瞬,连忙朝她福身行礼。

若萱一向是平易近人,和善可亲的,并不会因自己位份高而摆架子,在这宫里,只要是年龄稍长于她,无论位份高低,她都亲切地唤一声姐姐。

“贵妃娘娘可知道,今日皇后召咱们前来,是所为何事吗?”德馨并不是个爱与人攀谈的,今日是觉得两人同行实在尴尬,勉强找了个话题聊起来。

董若萱苍白的唇角弯了弯,微微地摇了摇头。

进了正厅,上座正中竟坐着启元。众妃嫔都是十分错愕,诚惶诚恐地向陛下请了安,忐忑地各自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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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馨虽也礼节周全,但心里对启元是无半分敬畏的,她不爱启元,甚至觉得她们的陛下无论做皇帝还是做父亲都不算高明,她母家势大,生活优渥,儿子乖巧,她又不争不抢,自诩没半分烦心事,启元半年不去懿德宫看看他们母子,她也不在意;启元奉元贞太后命硬着头皮假惺惺的来嘘寒问暖两句,她也不感激。

待宫嫔们悉数到齐落座了,启元皱着眉头向座下的女人们扫视了一眼,才话语中带着愠怒说明来意。

“今日,朕召你们前来,是要为谋害二皇子一案做个了结。”

语惊四座。

“二皇子是被人害死的?”

“不是说先天不足早夭了吗…”

堂下开始有人难掩好奇地切切察察。

启元说这话时,目光扫视过这群各怀心事的女人们,用心揣度着她们的神态。

董若萱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定定地抬起一双泪眼来看向启元。

启元被她的目光扎了一下,忙把脸转向别处。

他心里最清楚若萱想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