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提烈一听刘二这个名字,顿时胯下一紧。
头曼单于好奇的问道:“这刘二,是何人?”
吴通也有点纳闷,心想:“刘二?咸阳城中叫刘二的,我只认识一位。他是咸阳城最好的刀手。整天背着一套小刀,帮人阉割牛马。当然,有时候也阉人。槐谷子还认识这种人?他们去过华山?”
头曼单于见吴通沉吟不语,又问了一遍:“这刘二,是何人?”
吴通支支吾吾的说道:“这刘二,乃咸阳城中一奇人,小人身份卑微,与他接触的不多。”
头曼单于点了点头。
吴通接着念道:“当日在华山之巅,沙兄为单于祈福,为大匈奴祈福。祝单于长命百岁,祝匈奴万世永昌。”
“为表诚意,沙兄向上天供奉大三牲,猪头五千个,羊头五千个,牛头五千个。又供奉小三牲,整鸡五千只,整鸭五千只,整鱼五千条。”
“又设美酒五千坛。一千坛洒在华山顶上,一千坛洒在华山脚下。一千坛洒在渭水河畔。一千坛浇灌华山草木。一千坛众人同饮之。天、地、人,山川、河流,草木。同享沙兄祭酒。”
“当日祈福盛况,真是空前绝后,愚弟叹为观止,心驰神往。沙兄对单于之忠孝,远超中原先贤。”
匈奴贵族都听傻了。一方面觉得沙提烈手笔真大,猪头和美酒都是论几千坛算的。一方面又觉得浪费,这么多美酒,绝大部分都洒在山上了?不过,反正花的是秦人的钱,无所谓。
头曼单于却很欣慰的对沙提烈说道:“吾儿还为我祈福了?”
沙提烈还在想着刘二的事,听到单于问话,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我希望父亲身强体健。”
头曼单于感慨道:“吾儿孝顺啊。”
吴通接着念道:“沙兄这一场祈福,壮则壮哉。然而,却耗费甚巨。当日大小三牲,醇酒美食,皆刘二出资置办。”
“当时沙兄曾明言,回到匈奴之后,必然偿还刘二。愚弟亦在一旁为沙兄作保。刘二这才拿出钱财,做了这一场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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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沙兄想必贵人多忘事,回到北方之后,再无音讯。刘二寻不到沙兄,便来寻我。索逼甚急。”
“愚弟已经变卖家产,偿还刘二。然而依然差了数千万钱。故而腆颜向沙兄借良驹千匹,牛羊各万,以补足其数。万望沙兄不要推辞,愚弟已走投无路。”
匈奴贵族,彻底傻了。借钱办的祈福?这可真是败家子啊。
头曼单于有些呆滞的看着沙提烈:“这……这……”
沙提烈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后面是这种内容,刚才就不承认了,直接说槐谷子胡说八道好了。
现在骑虎难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头曼单于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吴通又干巴巴的念道:“刘二此人。小肚鸡肠。已然给愚弟定下期限。三月之内,无法还钱。便要大肆宣扬,说槐谷子言而无信,与禽兽何异?说沙提烈欠债不还,禽兽不如。”
“愚弟身份卑微,不在乎虚名。然而沙兄贵为匈奴左贤王。万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吴通乃是刘二内弟……”吴通念道这里,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这里还有我?”
他抬起头来,看见匈奴人都面色不善,朝他喝道:“继续念。”
吴通只好哭丧着脸念道:“吴通乃刘二内弟。沙兄万万要忍耐一番,莫要伤害他。否则刘二必然大肆宣扬沙兄禽兽不如,到那时候,伤尽脸面,悔之晚矣。”
单于勃然大怒,伸手砸了旁边的酒坛,大声喝道:“我匈奴人,劫掠为生。欠债是什么东西?还钱是什么东西?脸面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我。来人,将这使者斩了。”
吴通快吓尿了。他瘫坐在地上,只有一个念头:“这槐谷子,真是又损又坏啊。骗自己来匈奴送死也就罢了,还要把这过程弄得一波三折的。刚来的时候,直接被杀多好啊,给了希望又让人绝望,很痛苦啊。”
吴通正在等死,沙提烈却站起来了,说道:“父亲,此人不能杀。”
单于说道:“吾儿放心。你在中原欠了钱,不算什么。大不了,我给你几万兵马,攻破咸阳城,将那刘二杀了也就是了。”
沙提烈听得满头大汗,拦住单于说道:“父亲,万万不可冲动啊,此事从长计议。”
单于没有听出来槐谷子信中的弦外之音,他是听出来了啊。
那槐谷子,一直刘二刘二的,分明是在提醒他,受宫刑的事,是一个把柄。若不能满足他的要求,那宫刑这个秘密,就要宣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