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爷老这样,拍了拍着,就用手指托着下巴,看哪儿都不顺眼,然后就是反复调整。
甭说,今晚又得熬夜了。
他一旦觉得哪里怪怪的,没有个几十遍是不可能收工的。
说不定今天加完班,明天他一拍脑袋,又多出个创意,把辛苦拍了几十遍的镜头全部推翻,又重头再来一遍。
就像作家一样,大抵有两种。
最简单直白的例子,便是金庸和古龙。
金老喜欢规划筹谋,写数前便会列好大纲,仔细推敲一遍。
而古龙呢?
打牌的休息时间写几句,喝醉后写几句,睡醒了写几句,编辑拿着刀上门催稿了,赶紧胡诌一点充数。
所以金老的东西大多大气磅礴,环环相扣。
而古龙的作品则飘逸潇洒,人物性格诡谲。
才刚中年就把自己给喝死了,就说古龙这人多浪吧。
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浪滔天。
不过葬礼上好友齐聚,用48瓶XO陪葬一事,也算的上人间顶浪漫的事了。
星爷这人呢,倒是没有那么浪,但他非常聪明,聪明到都有点自闭倾向了。
典型的一会儿一个想法,他但凡不说话的时候,就都是在想事,你喊他他都未必听得到。
吴孟达就说过,很多人说星仔没礼貌,不理人,其实他是在想事,太专注了。
就说《功夫》的剧本,四个编剧伺候星爷一个人,全凭他口述,就这,还修修改改了一年多。
那四位编剧个个都累的跟孙子似得,差点没死过去。
可还没完呢,四个编剧一同进组跟着,时常还得边拍边改。
要不怎么很多人与星爷合作过一两次后就不再联系了,事多,钱少,脾气大,谁受得了。
元楸和田启文一脸想死的表情,知道今晚肯定好不了。
不光他俩,就连摄像大哥都开始挠头了,个个顶着熊猫眼。
就在这时,同样心累的张远撇了眼田启文,又看了看元楸,随口开口道。
“星爷,我想,我大概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嗯?”星爷正在默默思考,听他这么说,便转过头来。
“问题应该出在反应。”他跨过元楸,指了指田鸡:“是田老师的反应。”
“他扮演的师爷,是一个标准的小人,墙头草,谁赢帮谁。”
“尤其结合刚才的台词,他为了保命,都能骂自己兄弟是败类,可见其性格。”
“但在刚才的镜头时,元楸姐一动身,我俩给出的反应都是身体向后靠,躲在一旁。”
“两个性格不同的人,对同一件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同样的反应呢?”
“对啊!”星爷一拍巴掌:“有道理。”
“田鸡,你应该更害怕,害怕到发抖才对嘛。”
“否则你和琛哥的反应一样,那就不能突出你这个人物的性格,拍出来也不好看。”
“你调整一下,重来一遍试试。”
说罢,星爷回到了监视器前。
而身旁的两人则看了眼张远,满是疑惑。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再次开拍!
元楸一抬胳膊,张远身子向后都,而田鸡则一抬手,抱住脑袋后瑟瑟发抖。
咔哒!
包租婆用力握了握双拳,随后伸出右手食指,在张远面前来回摆了摆。
最后用拇指潇洒的一蹭鼻翼。
“卡!”
星爷再次跑了过来,只不过,这回换上了笑脸。
见他这表情,元楸和田鸡全都松了口气。
逃过一劫!
这时再看向身旁的张远,俩人微笑示意。
【收到来自元楸的感谢,身体柔韧性+1,京剧基础+1!】
【收到来自田启文的感谢,演技+1,喜剧天赋+1!】
经过张远的提醒,好赖是没有重复拍摄几十遍,大概在第十八遍的时候终于通过了……
元楸退出了车辆,留着张远与田启文两人拍下一镜。
“一会你拿着这个打火机。”道具师交代道。
“我们把火焰调的比较大,你们两个当心。”
这一场的内容更简单,俩人都没有台词,接的便是上一场戏。
包租婆离开后,琛哥和师爷两人在车里点烟,结果打火机引燃了琛哥的头发。
而慌忙中的师爷则将烈酒浇到了老大头上,烧的更旺。
总结来说,这场戏的内容就是:抽烟,倒酒,烫头……
幸好星爷不是诺兰那种“实拍拥趸”,火烧头发的戏份早就计划好了,要用特效做火苗。
否则真把他头发点了,或者带着假头套点火,张远胆子再大,心里也发虚。
给脸烧坏了,老子可就废了!
我还想靠着颜值嚯嚯小姑娘呢。
“你一会装作头发着火。”
“你用衣服帮他灭火,结果自己衣服也被烧到了。”
“两个人就在一起扑火,知道吗?”
星爷只给两人讲了一遍戏就放心离开。
田鸡跟着星爷好些年了,张远的表现又一直很稳定,所以星爷非常放心。
他觉得給这俩拍戏简直太轻松了,尤其是对比自己签下的那位黄小姐……
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呐。
“来,各部门准备……ACTION!”
镜头一开,张远便颤抖着双手,从自己西装的内侧袋里,掏出了一只雪茄。
他的手是抖的。
他的唇是抖的。
他的眼神是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