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尉有何高见?”王绾平静地注视李斯。
李斯沉声道:“书生乱国,并非是刀剑革命,而是幕后操持,其鼓动能力,安能小觑?卢侯二人虽是主犯,但听之任之的博士宫众人,也并非无罪!”
“老丞相可知,一旦这些人逃出咸阳,会给秦政带来多大的危害吗?孔丘这个老书生如何?
他率三千弟子周游列国,是因为他很清楚,言可生乱,乱可灭国!
我等治国理政,岂能容忍此等乱局?”
“廷尉这般说法,老夫无言以为!”
王绾摇头叹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书房内罕见的陷入了一阵尴尬。
“老臣觉得,此事不能拖,当快刀斩乱麻!”
胡毋敬突然开口道。
“如何快刀斩乱麻?”
王翦扭头看向胡毋敬。
胡毋敬没有开口。
却见冯去疾面色铁青的道;“说那么多干嘛!一个字,杀!”
“不是一个字,而是四个字:依法处死!”姚贾冷声道。
王翦笑了:“这不都一样吗?”
“大家都说完了吗?说完了,朕再说两句!”
嬴政在众臣发言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坐席,此时正站在窗口沉思,等王翦的话音落下,他便回过神来,朝众臣道:“老丞相之言,给了朕一个提醒,治国理政,是否要仁,而仁的界限,又在哪?”
“帝王之道,讲究恩威并施,宽仁也是治国安民的根本,朕让博士宫众人编纂新儒学,是恩,是仁,但博士宫众人却屡屡犯错,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朕的仁过界了,那朕得施威!”
“如何施威?自然是洗涤污秽,消灭害群之马,以儆效尤!”
“陛下圣明!”
众臣奋然呼应。
王绾站起身拱手一礼:“听陛下之言,老臣受教也!”
“说这些做甚,咱们君臣同心,国家大幸也!”嬴政笑着摆手。
这时,姚贾高声道:“陛下,对害群之马,绝不能施小威,应降天威,不能用常刑!”
“哦?以你之见,该用何种刑法?”
“自然是坑杀!”
“为何?”
姚贾拱手道:“博士宫论政,陛下曾下令坑杀不法之人,但没有彻底实施,让他们心存侥幸,这次务必实施,震慑他们!”
“说得不错!”
嬴政笑着点头:“这次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
就在始皇帝与众臣商议,如何处置博士宫众人的同时。
孔鲋正在扶苏宫中,来回踱步,焦急万分。
“孔师不必忧心,待蒙将军过来,我与他商议之后,再面见父皇,替他们求情!”
坐在案几后的扶苏,轻声安慰孔鲋道。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负责咸阳周边的军屯田事宜,准备等蒙恬去九原的时候,跟蒙恬一起在九原施行军屯田政策。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儒案又爆发了。
当初博士宫论政,赵昊示意他收拢博士宫众博士的人心,他照做了,后来有人捣乱,在外散播暴秦谣言,差点让他深陷其中,幸亏赵昊妙计,才让他得以脱险。
如今还没安稳几天,又发生了这事。
说实话,他比赵昊还感觉心累。
可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又觉得,这件事自己必须管。
因为这件事很明显有冤情。
“长公子,此事牵连甚广,稍有不慎,我博士宫众人,将会万劫不复,老朽岂能不忧心?”
孔鲋停下脚步,一脸悲哀的看着扶苏:“吾等是真心为国效力,编纂新儒学,为何屡遭龌龊之事?”
“孔师等人的为国之心,扶苏相信父皇能明白,罪魁祸首乃卢侯二人,并非孔师等人的错,待昊弟与郎中令捉拿到罪魁祸首,一切都会逢凶化吉!”
“但愿如此吧!”
孔鲋知道扶苏的性格,大事基本没什么主见,于是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坐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