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说着,这么多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心口汹涌而出。
她因为出身不高,嫁入侯府便备受欺辱。
先是陆老夫人的变相打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后来好不容易熬到陆老夫人老了,儿女长大成人了,本以为她终于熬出了头。
可是陆老夫人却直接略过了她,将管家对牌交给了新进门的儿媳妇颜卿。
颜卿是安国公嫡女,更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她这个婆母在颜卿面前毫无架子,处处被压上一头。
因为此事,每次回到娘家,她都会受到娘家嫡姐的冷嘲热讽。
王夫人越想,心中的怨气越深。
“陆侯,我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难道你不清楚吗?我不仅没有得到侯府夫人应有的尊贵与体面,反而没日没夜地伺候你,人前人后更是被人轻视。如今,竟然连一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侯爷,你叫我怎么能不恨?”
陆侯爷双目圆睁,“是我对她心生欢喜,也是我执意要抬她为贵妾,你为什么不来恨我?”
“我当然恨!”
王夫人怒气上涌,三十年来压在心口的怨气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
她目光如毒蛇般阴狠,从颜卿身上刮过,又扫过陆侯爷,最后如钉子般定格在陆老夫人身上。
“我恨老夫人严苛,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我这个媳妇。我恨颜氏出身高贵,同样为人儿媳,凭什么她就可以肆意妄为,而人人都要来迁就她?可我最恨的,还是侯爷你啊!为什么你身为丈夫,从来没有替我在公婆面前说过一句好话?”
但凡在她惨遭公婆欺凌的时候,陆侯爷若能好言相劝几句,她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孤立无援的境地。
唯有出嫁过的妇人,方能深切领悟,孤身一人融入一个陌生家庭的举步维艰。
而那将她与这个陌生家庭联系起来的丈夫,她此生唯一的挚爱,却站在她的对立面,与他的家人团结一心,来孤立她。
王夫人身子一软,突然间只觉疲惫不堪。
她苦苦挣扎了半辈子,终究还是难以融入这个家庭。
“呵呵!你还委屈上了?”
陆老夫人厉声道:“我看你是真的疯魔了!”
若不是今日发生了这般事情,陆老夫人都无从知晓王氏对她竟怀有如此深的怨念。
她冷笑一声,“若非看在你是轩儿与洁儿亲生母亲的情分上,就凭你诬陷姨娘、残害子嗣的行径,我侯府便能将你逐出家门!”
王夫人浑身一震,连忙辩驳道:“我没有!”
“没有?”
陆老夫人嘲讽道,“王氏,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三十年前,你刚嫁入我宣武侯府的大门,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身怀有孕的姨娘活活打死!”
“不,我没有,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然有孕在身,而且不过打了三十板子,她便没了气息!她自己不中用,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