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不可闻一叹,抬起眼环视四周摆设。跟太兴县那间如玉阁倒是有些相似,也挂上了些美人图,只是看着到底有形无神。
店内伙计和掌柜都是有眼色的人,早在她走到门前时就弓着腰过来请安了。
于是,裴宝儿也没看清那几人的脸,只随意点了点头,就带着北雁在铺子里头随意逛起来,时不时还打开那些个小盒来看看。
“咦,这不是裴娘子吗?”一个粗嘎的男声响起,带了些许迷茫。
裴宝儿耳朵一动,有些吃惊,抬眼看去,傻乎乎站在那儿盯着自己看的年轻小子可不就是二虎吗?
二虎见裴宝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熟稔,登时就咧嘴笑了,手指了指裴宝儿这边,又转过脸朝旁边的另一个伙计道解释:“那是咱们铺子先前的股东之一,我见过她。”然后,不等那伙计有什么反应,他甩着手里擦灰的抹布,快步走过来道:“裴娘子,你怎么来了京城?还这副模样,我都快认不出你啦……”
原本北雁没有留意到这个傻不愣登的小子在说什么,因店内还有其他零散女客,她一开始还以为那声裴娘子叫的是旁人。没想到,这小子口中说的居然是自家主子。
她马上柳眉倒竖,气势汹汹道:“放肆!我家主子可不是你能随便指的!真是不成体统!”
二虎愣了愣,原本见到故人的欣喜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面前的裴娘子似乎跟从前大不一样了。不论是身上的衣裙、头上手上的首饰,还是整个人的气质,都有别以往。他又扫了眼外头停着的奢华马车,以及马车旁边站得笔直的两行侍卫,再有这位刁蛮姑娘的职责,他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些敬畏之心。
一旁本要引路兼介绍商品却被裴宝儿挥退的掌柜见状,马上赔着笑上前,将还傻愣着的二虎往后一扯。
“这小子出身乡野,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惊扰了贵人,实在是该罚。还望贵人慈悲为怀,不要跟这蠢货计较。”
北雁哼了一声,更是不满地瞪了眼还在状况外的二虎,轻蔑道:“主子,这家铺子实在是没规没矩,咱们还是往隔壁玉芝斋去吧。那边是老字号,掌柜伙计都是老于世故的,定然不会这么咋咋呼呼的烦人。”
她虽然一根筋,脑瓜子不够聪明,却也知道,自家主子在民间生活过一段时间,这傻小子说不得还真认识主子。可那段过往对一位王妃可不是什么好名声,王爷王妃不介意,不代表别人听了会不会生出二心。
故而,北雁一脸正义凌然,准备将这傻小子骂个狗血淋头,骂到他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眼神为止。
掌柜一张老脸都皱成了苦瓜,还在赔着笑道歉。
裴宝儿本来就想进来打探敌情,挑挑刺什么的,刚好有了这由头,她也绷着脸不出声,由得北雁狐假虎威,拉着自己要走。
如玉阁门外本有两个中年妇人准备进来,见到北雁对着掌柜伙计单方面的唇枪舌战,气焰汹汹,而且看着也不像是无的放矢,再一听这圆脸婢女话中之意,进店的心思便没了,面面相觑了下直接转身走了。
裴宝儿心里暗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为上门撒泼的闹事顾客的一天。
等北雁有理有据地骂完了,两人便出了如玉阁,抬脚就进了隔壁的玉芝斋。
裴宝儿耳朵灵,虽然隔着一面墙,但两间铺子真的就是挨着,而且都是打开大门做生意的,隔音效果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她便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叱骂声,似乎还有闷闷的响声,多半是那掌柜见放跑了大鱼在怪责二虎,还动了手。当然,也可能是那掌柜知道裴宝儿就在隔壁,故意弄出这些声响好让她消气,别回头打击报复他们。
她不由得记起,先前在太兴县时,二虎为人虽有些憨,但口舌灵便,颇得县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喜爱,对她的各种促销活动方案十分配合,帮着拉了不少业绩。
裴宝儿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忍心叫他因为这种小事受到苛责。毕竟,她今日进如玉阁就没安好心,就算二虎没认出她来,她也不会在里头花一个铜板。
恰好玉芝斋的王掌柜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先是请安,再是介绍自家的王牌明星产品。
王掌柜知道这条大鱼刚从如玉阁不满地离开,心中极为得意,为了彰显两家的服务差距,便说:“像贵人这般的身份,合该用咱们玉芝斋的东西才配得上您的身份。不说鄙号一直供着宫内娘娘们的用度,即便是名声稍逊一二的品香阁,也是不错的。其他那些个小门小号的,发家时日短,只知道哗众取宠,这店里的人员素质也是参差不齐……”
为了诋毁如玉阁,王掌柜已经不择手段了,不惜将一直以来自家的最大竞争对手抬出来,以作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