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天空被院落分割成一个又一个的口字,高高的院墙上堆着洁白的雪花,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一点都不显得喜庆,反而被门庭冷落、寒风凛冽的背景衬出了几分凄冷。
许多人的脸一闪而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男的多半穿着体面,女的多半穿金戴银,可这些人她似乎都不认得。
有人一脸媚笑,有人卑微隐忍,也有人趾高气昂,口中说着这样那样的话,却不是一个接一个地说,而是所有声音几乎都杂糅到了一起,就好比一个比菜市场还要喧嚣百倍的狭小空间,嘈杂,尖锐,让人心烦意乱。
裴宝儿太阳穴突突的疼,跳动的青筋似乎要迸裂出皮肤表面了,可她就像落入了泥泞的沼泽,无法自拔。
心底深处的警惕告诉她,不能再睡下去了,更不能沉迷在这些诡异的怪梦里。她得醒过来,现在只能靠她,来保护她们母子俩。
就在她不堪承受的前一刻,她奋力地睁开眼。
耳边的嘈杂声突然没了,一切都像是静止了,她看见自己身处于一个无边无际的纯白世界。
“怎么回事?我还在做梦?梦中梦吗?”
她看了看四周,确信此处除了她之外空无一物,更别提人影了。她尝试着站起来走动了下,却发现脚下似乎也不大坚实,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似的。
裴宝儿狠狠掐了把大腿,却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有些疼。
这似乎就很诡异了。
总不会是她倒霉到极点,真碰上了个见财起意的黑心马夫,趁她睡着直接把她给结果了,于是她又穿了吧?还是个玄幻色彩的世界?
她扯着嗓子喊了声:“有人吗?”
却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水波一样荡漾开去,在这个除了白再无一物的世界里消失殆尽,连个回响都没有。
这里很安静,比夜深人静时的深山老林还安静,这静却有些可怕,因为,这里像是没有一个活物,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切都已化作虚无,那样的孤独、无助和绝望。
裴宝儿不信邪,她摸了摸身上,发现匕首还在,稳稳地塞在袖袋里。为了营造一种虚假的安全感,她将其抽了出来,一手持柄,一手执鞘,微弓着背,随意捡了个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行。
她希望能看到点不一样的景象,除了这无边无际的白,随便出来个什么都好。但她终究还是失望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多远,四周还是一模一样,像是她根本没有走出去过,还停留在原地一样。
她气恼地跺了跺脚,可只是被那棉花糖似的“平面”反弹了回来,连个咚咚的声响都没有。
这里的静谧开始让她恐惧,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哪里,还能不能回去,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如果她要一直被困在这里,她绝对会疯掉。此时此刻,相比起这里来,似乎乖乖跟着齐珩回京城扮演原主这条选项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裴宝儿走得有点累,索性席地而坐,准备先休息会。反正这儿的“地板”弹性甚佳,让她有了一种久违的坐在沙发上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