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年前不见起色,咱们的合作约定便要再斟酌一二了。”
女工招聘启事就贴在店门口,放出去后引来了不少异议。据说,有个四五十岁儒生模样的人还特地跑去跟掌柜的理论,说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天天出来做工、抛头露面的,家里没人照顾,会导致种种恶果。裴宝儿对这种假道学嗤之以鼻,反正他不天天来店门口闹事就行。
秦掌柜照着她的意思,把报名应聘的人粗粗筛选了一遍,拿出四色胭脂让她们辨色,说不清楚的直接剔除掉,剩下的先登记了基础的信息,然后拟个统一时间,让她过去铺子里亲自面试。
裴宝儿大病初愈,裹得圆乎乎的出了门,经过那书坊时目不斜视,实则是不敢看过去。即便那姓齐的不在,毕竟那天她形容狼狈地夺门而出,那模样估计都落在小伙计眼里了,怪丢人的。
今天面试的女工共有四位,分别姓陶、马、彭、罗,年龄在二十多至三十多之间,其中罗氏是个寡妇,另一个马氏还是裴宝儿先前有过两面之缘的“熟人”。
裴宝儿没有上妆,这模样和当时在县衙公堂上倒是一般无二,马氏很快就认出了她,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但没说什么。
“你们的基本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今天主要看你们在梳妆方面的手艺如何。”裴宝儿一锤定音,“你们刚好四人,随你们怎么组队,两人为一组,相互为对方上妆吧。”
四个女人都没想到面试竟然会考这个,全都面面相觑,脸上或多或少有些慌张。
圆脸的彭氏先为难地问了个问题:“出门前我已经上了妆,这会儿天寒地冻的,莫不是要在店里先洗把脸?”
裴宝儿扫了一眼四人的脸,各自都带了些许妆容。其中马氏最浓,一张脸儿涂得白白的,跟脖子差了近两个色号,嘴唇抹的也是大红色,这副模样和先前裴宝儿见到她时判若两人,若不是她一双毒眼十分擅长看透妆面后的诸人真容,还真发现不了是一个人。而陶氏的最自然,看上去只是稍加修饰,不过她五官端正,没有明显瑕疵或缺陷,这方面倒是占了优。
她还未答话,马氏又转了转眼珠子,问裴宝儿:“先前不知道要考校这个,我可没带东西过来。敢问这位娘子,我们是用……”
她目光落在店内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瓷盒上,眼中有些浓浓的欣羡之意。马氏是前些天赶集进城才知道的这消息,她不识字,招聘启事上说的什么全然看不懂,还是厚着一张脸皮挤进铺子里问的伙计。据说在这里做工待遇不算差,还能以什么员工价购买店内产品,听到这个马氏便动了心,若是能低价买高价卖,倒也不失为一条致富之路,于是乐颠颠地来报了名。
裴宝儿点了点头,“胭脂水粉自然是用店里的。”指了指摆到众人面前的“试用装”中其中一个小盒,稍微解释了下这个卸妆膏的“干洗”用法,又取来几块干净的热帕子,示意她们抓紧时间动手。
马氏便抢先将其中一份划到自己面前,洋洋自得地笑了下,问其余三人,谁要和她同一组。
陶氏有些拘谨,和彭氏对视了一眼,后者开腔:“我们俩是一道来的,便让我们俩一组吧。”意思就是不愿和马氏一组,两人自行组队了。
裴宝儿看向罗氏,后者脸上没多余表情,一直淡淡的,此刻才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我随意。马娘子,是你先还是我先?”言语之间竟有些倨傲之态,似乎不怎么把其他三个竞争者放在眼里,笃定不管谁先谁后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马氏一听就来了气,咬着牙憋出“我先来”三个字后,恨不得将面前这女人化成个母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