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惴惴不安地接见了对方,验过了文书,这才确信自己昨天得的“可靠情报”九成九是被什么人忽悠了。
只见此人面色红润,一把短须保养得又黑又亮,双目深邃有神,除去那发髻盘得略松不大整齐外,哪里看着像个病人了?更别提还是什么急病在床、已准备启程回京了……
“谢御史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请……”
谢从渊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开场白,笑眯眯道:“何县令无需客气,本官不过是来例行公事。”
何县令松了口气,又听得对方说:“既要考核实绩,水利民生诸事先押后,还请何县令将近一年来的卷宗取出来,让本官查阅一二吧。若是有什么冤假错案,可别怪本官无情!”
谢从渊喝了口茶水,看着微微呆滞的何县令,笑得更开心了。
相比倒霉催的林四、何县令,裴宝儿此时的心情不可谓不好。
从林家出来时,她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借助林大太太的财力先把铺子开起来,倒也不只是应对林四一事的权宜之计。都说攒钱永远攒不成富人,唯有做生意才能钱生钱。
虽然林大太太十分精明,将她提出的三七分砍到了二八分,但裴宝儿保住了自己的“专利权”,也就是不必交出自己的所谓“祖传秘方”,也算得上是不错的结果了。
虽说平白丢了五十两“巨款”,但跟林大太太达成了合作,若是能把脂粉铺子搞起来,再往周边城镇开些分号,到时候有望日进斗金。等那五十两还清了,又攒够了新铺子的本钱,她大可以甩开林家单干,当然,得换个新地盘。譬如说,往南边的苏杭去开店。
更何况,林大太太还许诺了她另一桩更重要的事,这可比银子吸引人多了。
回想着林大太太方才跟她透露的林四太太的泼辣性情,想必那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这回看林四还怎么来纠缠她家小绵羊刘云!
她回到桂花巷,宣布了她要和林家合伙开铺子的事情后,刘云、大妮自然都十分欢喜。
刘云叹着气道:“这次竟能转祸为福,全靠阿姐机智过人。只可惜我帮不上忙,还老是给你拖后腿。”更别提,他如今丢了工作,赋闲在家,竟成了个吃软饭的了。他甚至比大妮还不如,大妮还能操持家务呢。
裴宝儿却笑道:“怎么会帮不上忙呢?从今儿开始,你和大妮都得帮我捣鼓那些瓶瓶罐罐了。别担心,工钱管够。”
大妮不可置信地问:“我,我真的可以吗?那些不是娘子的祖传秘方么?”她一直对裴宝儿那间能折腾出许多奇奇怪怪脂粉的小屋充满敬畏之心,即便是进去打扫灰尘时,也小心翼翼,生怕打碎了哪个小瓷罐,裴宝儿一生气可能会把她给卖了。
裴宝儿故作深沉:“咳,正因为是祖传秘方,才要攥在自己手里。林家负责盘铺子、出掌柜伙计,咱们这边只需要出产品,算下来还是咱们划算点。林大太太说了,她那边有间铺子可以改成卖脂粉的,规整需要小半个月,再寻个良辰吉日。唔,咱们这边的当务之急,须得先把第一个月的产品给弄出来。”
她不是三头六臂,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这么大的产量。再加上,先前囤积下来的化妆品这段时间也卖了不少,现在她就更需要其他人手的帮助了。
要想配方不外流,她只能找她现阶段最信任的刘云和大妮来帮忙。
这两人很快一口答应下来,尤其是大妮,兴奋得像捡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裴宝儿觉得,她八成是把自己当成是收了她这个学徒的师傅了,毕竟这年头的手艺人收徒弟条件严苛得很。
没了林四的威胁,先前笼罩在刘家小院上方的乌云终于散去,如今里头是一番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