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恣意的样子比平日谨言慎行的姿态更为耀眼。
他一时无声,凝望许久,轻轻松开指尖:“合格。”
无数个孤寂的夜,沈清客一个人坐在房中,与微弱的烛火作伴。屏风背后,唯有一场被灵力驱使的皮影戏诉说着冰冷的沉默。
一大一小两个影人在烛火映照的地方显出身影,一颦一簇,不知要还原什么过往。
沈清客坐在昏暗的光线下,心里藏着某种执念,看着这场数不尽看过多少次的戏。
“师尊还喜欢玩这个?”
只是有一个不速之客打搅了他,而这不速之客的身份甚至不需沈清客费心辨别。
他素日静如水中月的脸上浮现不悦,似是因心底的秘密被窥探而产生条件反射。他抓住她的手腕,质问这只游戏人间的邪魂:“谁让你进来的?”
今夕却轻松一笑,另一只手缓缓伸向他的面颊,在黯淡的光线下暧昧至极。
灾祸向凡人问出一个问题:“母亲是什么?”
沈清客面色不曾改变,却在此刻隐隐传达出寒冷的温度,他攥着今夕的手腕越来越紧:“如果你要继续发疯,我不介意现在就除掉你。”
今夕明媚的笑意丝毫不把他的警告当成一回事,她懒散地看向屏风,那场受灵力驱使的皮影戏并未停止。
“我也想为她哭一次。”
她看了良久,也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最后说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明暗交错间,沈清客捕捉到她眼中一瞬息的落寂,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冷漠的心与这种模糊的情绪产生联结。
“什么?”他不知为何,在这个没有人情冷暖的灾祸面前,有种感同身受的意味。
今夕扭过她融汇着月辉的面庞,展开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她为我梳发,教我写字,为我缝制新衣,我知道……这只是神编给我的故事,但是缺点就在它太真实。”
“真实,又不完美,才会叫我念念不忘。”她俯身凑近沈清客,“你说,母亲到底是什么?”
沈清客凝望她当真好奇的神色,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将这个不怀好意的灾祸请出门外,但,今夜许是荒唐的一夜,他才会做出平生第一次荒唐的事。
与一个将自己视作蝼蚁的邪灵讨论自己的母亲。
“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又是位高傲的公主,生在人间最高处,所以看不起她私生子身份的儿子,但最后与她相依为命的,也只有一个卑微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