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墨白发话,玉清和太清自然不会再拦真人,先前是真人投鼠忌器,陛下被人用剑指着,真人没有办法,才被他们拦下,现在不同,墨白既然没有弑君的意思,那他们再在这宫里阻拦真人,那就是找死了。
最终众臣还是退出去了,太后却是没走,墨白其实并不想她在场,但又没法赶人。
他知道太后是怕自己冲动,一个不好当真弑君,所以才留下看着他。
殿中。
真人盘坐一脚,太后居于帘后。
新君坐在龙椅之上,墨白独立殿下。
很长时间都无人开口。
不知过去了多久,墨白忽然转身,负手身后,直接背对着龙椅上的老九,走到窗口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烟火气:“九弟,其实你本不必这般视我如仇,我现在说,你也许不会信,但既然已经走到今天这步了,咱们兄弟俩之间,总得有个交代。”
老九坐在龙椅上,目光紧盯着墨白背影,听闻墨白此言,他不禁转头看看真人,只见真人抬眸,对着他点点头,示意,必保他安全无疑。
这时候老九再不如先前对真人的态度,至少从表面上看,对真人他再无半分恨意。
或许是今日的遭遇让他明白,真人对他有多重要。
有了真人做保,他心中稍安,眸光渐渐镇定,微默后,问墨白道:“六哥,朕又何愿兄弟相残,可试问,若是今天换做你坐在这椅子上,面对如你般的我,你又将如何?”
墨白没有回头,只道:“你说的对,若是换成我,也许会和你一样的选择,但事实上,我和你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如果是我坐在那把椅子上,你有我今日的实力,定会有不甘之心,我自然要镇压你。但你可知,六哥与你不同,从始至终,就从未对那把椅子有过半点奢望。”
老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没出声,仿佛在无声质问,若你没有奢望,那今日禁军叛乱、内卫行刺、太后干政又如何解释?
若没有半点奢望,你拉拢禁军,埋伏内卫,让太后施恩重臣,难道都只是觉得好玩?
太后坐在一边,看着老九嘴角的冷笑,再看墨白那挺直的背影,说实话,今日过后,便是她也难以相信,墨白无心皇位。
其实她早觉得墨白对胡庆言有点不同,直到今日,胡庆言在乱起之时,便毫不犹豫请她出来垂帘,主持局面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墨白对胡庆言诸般施恩,就是为了今日。
再加上经过今日禁军叛乱,内卫行刺一事,现在墨白再说对皇位毫无奢望,即便说的这般诚恳,身为他亲娘的太后,却也只觉这话太假了。
“我知你肯定不信,可现在真人也在这儿,有许多事你可能并不清楚,但你可问真人一句,先帝在时,我可曾有半点讨过先帝欢心?我入京非一日两日,又何曾在朝中有过半点经营?你可能会觉得,六哥不是不想结交,只是多年不在京中,朝中无根基,无奈罢了。”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我之前在朝中是无根基,可当我镇服道门之后,难道不能借势道门在朝中的经营?母后贵为一国之母,便是多年不理事,凭借母后的凤威,我也总可以拉拢一些人吧。”
“若我真的有心,完全可以插进朝中一脚,再努力讨先帝欢心,如此,我不敢说先帝一定会选我,但你想如此轻易的登大位,恐怕没这么简单。”
这话出来,老九也不禁沉默下来。
便连真人和皇后亦是默然,他们也无法反驳墨白的话。
三人目光同时放到墨白身上,都很想知道,既然自称没有大位之心,为何又暗中对宫里渗透如此之深?
这般矛盾的事,让三人皆是觉得墨白就像一团迷雾。
“六哥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老九开口。
墨白转头过来,看着他,语气平淡:“那要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你能想得通,不再执迷不悟,那将来,我们之间的日子或许都能好过一些。”
老九看了一眼真人,随后指着自己的脖子:“朕的性命随时都捏在六哥手中,还哪里来的今后?”
墨白摇头:“所以我说就看你怎么想,如果你信我,我对皇位无奢望,又杀你作甚?这皇位上坐的不管是大哥、三哥还是你,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区别,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个要求,你们能够支持我抗蛮就好。”
“抗蛮?”老九不置可否的问道。
“对,我之所以不放权,只是为了能够有足够的能力,保证抗蛮不出问题。否则,当你今天要放弃苏北,要动方有群,我要强行反对你的决定,你会听吗?我身上这满布的箭伤,已经证明了结果。”
老九道:“六哥,你不觉得讽刺吗?朕身为一国之君,却眼睁睁的看着你不臣,甚至随时能够威胁朕的性命,说白了,你就是让朕当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