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尖高耸,妖像狰狞。森森铁链锁在残缺的泥塑上,向着塔内的深邃拖拽着。寂静无声,阴寒可怖,便是日光于此也暗淡了几分。

灵予初到这镇妖峰上,只觉寒意似剑,恨意如刀,刺破了她的皮肉,直直地贯入骨骸,若非是有焱焱天火抵御,她此刻恐怕也要如凡人般打起了哆嗦。

“小家伙们,青前辈的洞府就在这锁妖塔之下,遵守规矩,不用过度紧张。”

槐胤笑眯眯地看着灵予,此时比起银竹,她更在意这个意料之外的小家伙,像是命运脱离了轨道,让不该出现的人拨动了既定的网。她嗅到了灵予身上那无限接近于死亡本身的味道,虽然被遮掩着,但最接近生死轮回大道的她却能察觉到那细微的惊骇。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便好,这次虽然我不能陪着你了,但比起师尊我,你好像是更中意你小师妹一些呢。”

无念拍了拍银竹的肩膀,语气略带调侃,但他的眼中却满是信任。他们在刀尖上跳舞太久了,如今变革的舞曲已至高潮,无论是悲剧还是喜剧,都将在这百年之中抵达结局。

银竹回以微笑,没有应声,只是牵起灵予的手。对于让灵予陪着自己一起去面见祖师,银竹一开始也不抱多大希望,毕竟灵予再怎么出众,她也不过是入宗仅十年的金丹真人,又如何能参与到这至关重要的事件中呢。

但她却一直站在自己身边,面对着那一切之于她如洪水猛兽的困厄,却从不退缩,就像是奇迹一般。

她总是能带来奇迹呢。

银竹的识海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有些莫名,但仔细想想却又不是没有道理。

相比起银竹那边的坦然,灵予就有些不好受了,她被槐胤打量着,就像是被人盯上的蚂蚁,永远也无法揣度那个庞然大物会怎样地玩弄自己。

槐胤的笑意加深,她自然是能感受到灵予对她的畏惧,这很正常,若是灵予表现得大胆无畏,反倒鲁莽蠢笨。

“好好表现,我的孩子,如果你能做个好孩子的话,我会给你奖励的。”

槐胤消失在了灵予的视野中,灵予却没有松半口气。像槐胤这样的地仙,无论在与不在,自己却永远逃不出她的法眼。只是如猫捉老鼠般,何时给予恐惧,何时恕以宽容,都不过是玩乐的一部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