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
小猫听不懂,认为她不吃,张开嘴吞下了手中葡萄,咀嚼的过程小胡须颤动着,进餐完还优雅地舔舔脚掌。
嗯,这个小家伙是用吞的……
女孩儿点头,她注视着仅存的葡萄,抬手微微送进小巧的嘴唇,咀嚼着,右脸微微鼓起包来。
清凉的甜味与酸味在舌尖扩散开来,葡萄原来是这种味道,比草好吃多了。
其它水果也有这么好吃吗。
这个问题一闪而过,女孩儿主要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她吃的还好不是其它水果。
比如红的球与黄的椭圆,亦或是绿的大脑袋,她小小的嘴巴就一口吞不完了,那样岂不就犯了难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似乎还蛮奇怪的,会思考这种没有意义且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把水果吃个遍,红的球与黄的椭圆、绿的大脑袋。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应该有很多个吧。
女孩儿不知道了。
她站起身,离开猫窝这个角落,同时她偷偷去看卧着的云团,还装成不小心身子磕得转圈的样子。
只见小猫轻盈地走动,跟上她,优雅的身姿如高贵的公主,晃着尾巴每一步都带着灵动与俏皮。
“你跟着我做什么。”
女孩儿停下脚,目光移不开了,注视着小猫说,看起来似乎很不愿意。
“好吧,先养一只猫,长胖后杀了你。”
小猫还没喵,女孩儿就快速说,冷酷得不给它反抗与拒绝的余地,“如果以后我饿了的话。”
“喵喵喵?”
女孩儿望着这雪球似的小家伙,想去摸摸又停住,她愣愣注视自己脏兮兮的手,默默藏进脏兮兮的衣袖。
“………”
“喵喵!”猫却主动跃了起来,在女孩儿睁大的眼睛中躺在她怀里,女孩儿顿时感觉自己身体僵硬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抱过什么,也从来没有被什么这么抱过。
女孩儿不说话站着,心里酸酸的,她感觉到怀里的温暖,昨晚冷风刻下的痕迹一下子就消失了。
好柔软,原来是这种感觉。
与湿草堆不同,与破木板不同,与泥巴路也不同,这是新的触感。
女孩儿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挺幸福的。
小主,
“喵喵。”
小猫在她怀里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露出粉嫩嫩的小爪子,雪白的绒毛,却沾了布料的血与尘土。
“喵。”
女孩儿露出了个微笑,灰扑扑的脸颊有着浅浅的酒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漂亮的眼眸竟成了月牙儿。
“以后饿了,你买萌也没用。”片刻后她的双眼再次没有感情起来,声音也是如此。
“喵?”小猫叫了声,它跃下来,朝角落反方向缓缓走去,尾巴晃悠悠。
“不可以去那边。”
女孩儿说,猫窝在这里的最角落处,离那边孤儿们的尸体较远。
小猫或许已经嗅到气味了,但它没准认为是什么动物死了,泥沼动物真的很少见。
被吃了,被虐待死了,都可能。
女孩儿想了想,她用破纸箱压住小猫,再用烂毯子把它绑得严严实实,固定在了一个地方。
大功告成后,她默默朝尸体堆走去。
草鞋再次沾着血泥。
突然,女孩儿发现了哑巴男孩,他的尸体的脖子淌着血水,手腕处藏着一封信,信染了血液。
她捏过信,看了眼顿时瞳孔一缩。
哑巴男孩患有癌症,他的亲生父亲经常家暴他,于是他跑走后遇见养父,就跟着好心的养父生活。
因为治疗费的缘故,哑巴男孩不想让养父生活太难,所以偷偷离家出走了。
而这封信,是男孩写给他的养父的,应该想了好久肉麻的话语,同时介绍自己混得有多么厉害。
女孩儿沉默,好久好久。
信里夹着一张照片,是他的养父,女孩儿很熟悉,竟是那名狗腿子男人,照片内他的笑容相当和蔼。
“………”
女孩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脱掉草鞋,赤裸着小脚蹲下身子,她瘦弱的五指在刨着冰冷的泥土。
小猫挣脱束缚,跑过来她也不停歇。
亮了暗了,几天连着几夜。
女孩儿坐在泥土,她挖了个很大的坑,搬运着所有小孩的尸体放进去,有些断肢拼好久才拼回去。
孤儿们很瘦,几乎只剩皮包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埋,明明是浪费时间的事情,或许因为以前见过别人下葬。
时间走的很慢,血的土地又平。
摁着,压得实。
女孩儿浑身沾着泥土,她感觉好累,无神地躺在地面,像还没入土的尸。
小猫在旁边“喵喵”叫着,它饿了就吃这里剩下的食物,同时帮女孩儿叼来些,填肚子是没问题。
女孩儿边吃边挖,她低着头时不时轻声说着什么,对着身旁唯一的活的小白猫,说什么都无所谓了。
前一句说的后一句就忘了。
隐约,女孩儿看到落叶飘在眼前,枯叶如蝶,天空游荡的白云如蝶,细微的飘的小绒毛也如蝴蝶。
她自己,更像是沾了泥土的蝴蝶,翅膀沉重得如压了千钧山岩,几乎无法呼吸了。
太久没喝水,嗓子好干好渴。
“你说,我叫蝶怎么样。”
女孩儿轻声说,对着小猫说,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名字,就算有的话也要忘掉它。
“喵?”小猫疑惑地叫。
“就当你同意了。”
女孩儿感觉很累闭上眼睛,她掌心血淋淋一片,没日没夜的挖掘使其穿皮出血,淌在泥土的地面。
血如茧,微裂,双翅破却。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覆泥的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