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娘子本姓什么,大叔难道也不知情?”
“这我倒听杜昌说过,他家媳妇身世极可怜,出生便被弃,是在孤独院长大,杜昌原本也不富有,无钱聘妻,于是官媒撮合了他和杜娘子成婚,杜娘子便只有夫姓未有父姓。”
“夫妇两没有子女么?”
“据说是有过,都不幸夭折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左近的这些妇人才议论杜娘子不祥。”
“大叔可知杜娘子的眼疾,确有那样严重么?”
“我听说是眇了一目,杜娘子只有一只眼睛能视物,起初时她也不带幕篱的,用布罩子将左眼遮起来,后来不知怎么就带幕篱了。”
邻人话说到此,他家妇人也凑近前提供了个情况:“这事我问过杜昌媳妇,她说总是带着罩子,一样引人侧目不说,夏天觉闷,有时连冬天还会生眼疮,不如带幕篱透气。”
“杜娘子的眼疾就没请过疾医治疗么?”
邻人夫妇对视一眼,都摇着头:“有无请医我们就不知情了,只知道一件事,有次杜娘子去小市,不知是否中了暑气,就晕厥了,可巧遇见了费娘子,被她所救助,她们两因此才结识开始有来往的,或许在小市去过医馆吧,我仿佛有点印象,为这个,杜昌还备了礼酬谢费娘子呢。”
瀛姝心中的疑团解开了一个。
南次微蹙着眉头:“赵费氏竟先救助过杜娘子,这件事案,莫不是中山狼的翻版吧?杜家妇有眼疾,为此应当受到了不少冷眼,她似乎还笃信巫术,会否是因为听信了某种邪术,认为剜去他人之目,就能治愈自己的眼疾,因此才设计谋害费氏。”
“那,为何要将死者拔舌?”
“是因织女塘的传说,且费氏又的确常与人犯口舌之争,杜家妇为了逃脱嫌疑,才买通那甄苋,还撺掇着费氏去问卜,造成应卦的假象,我们之前看过不少州县的案例,百姓行凶,有不少都以鬼神作祟为掩饰。”
瀛姝也在思考这个可能。
如果凶手是杜妻,那杜昌定然是共犯,因为杜妻不可能在跟杜昌先几日离开建康后,独自返回杀人,杜昌夫妇在费氏遇害前离开建康是假像,这有无可能呢?
大有可能,杜昌可以先办得过所,在官衙留下记录,但他却并不急于离开,而是行凶后才出城,城门守只会验看有无过所,并不会记录何人何日何时出城,因此,杜昌只要足够小心,在出城时提防遇见熟人,就很有可能完成这个不在场证明的设计。
但他们那几日是藏身在哪里,又是如何将费氏引去的织女塘呢?
费氏离家前,明明说是前往小市,青天白日间,浮尸现世前,织女塘边应有不少左近的居民浣衣,选择这样的地方动手风险何其大?若是入夜才行凶,入夜可是得宵禁的,首先杜昌夫妇不可能在织女塘边的破屋子藏身数日而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可要是他们藏身于织女塘所属的南浮里,根本无法做到丝毫不暴露行藏。
“有一个疑点。”瀛姝说:“杜妻如果真是买通甄苋的人,头带幕篱也太容易暴露了,毕竟南泽里的人有许多都知道她因为眼疾的关系,但凡出行必带幕篱。”
“但她没有办法,她眇了一目,不带幕篱无法掩饰这一特征,就算让杜昌出面,提出的本就是诡计,杜昌也必然会给甄苋留下印象。反而是头带幕篱,虽然会引起怀疑,但也可以狡辩是有人假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