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大娘着实不知,只晓得人数有上千之多呢。”
“你来这儿,就不怕这家人发现?” 叶枝又追问,实则是想试探还有谁知晓这地窖。
“哟,姑娘,这地窖的事儿,可就只有我和彭老汉知道,就连他家里那位,都被蒙在鼓里呢。倒是姑娘你,是如何得知此处的?你又是谁呀?” 王寡妇满脸疑惑的反问道。
叶枝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眼中寒光一闪,作势便要取王寡妇性命。
王寡妇何等伶俐,见势不妙,“扑通” 一声跪地,磕头如捣蒜,眼泪鼻涕一股脑儿地流了出来,哭诉道:“姑娘啊,大娘这一辈子,真是苦不堪言呐。自幼被那嗜赌如命的爹卖给一个酒鬼做童养媳,整日里非打即骂,日子过得猪狗不如。那酒鬼整日酗酒,后来冲撞了贵人,被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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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我一个年轻寡妇,无儿无女,无依无靠,为了活下去,只能……只能靠这副皮囊勉强为生。这些年,受尽了屈辱,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还没活够呢。姑娘,你就行行好,饶过大娘这条贱命吧。”
叶枝看着跪在脚下、哭得肝肠寸断的王寡妇,理智告诉她,绝不能放走一个知晓自己行踪的人。可不知为何,听到王寡妇的悲惨身世,尤其是那句 “我还没活够”,叶枝心中竟涌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工夫,王寡妇猛地发力,将叶枝推倒在地,随后拼了命地朝地窖口跑去。
叶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狠狠撞在了地窖墙壁上,只觉气血翻涌,腹痛如绞,浑身冷得像掉进了冰窖,疼得蜷缩成一团,根本站不起身。
刚跑到地窖口的王寡妇,瞧见叶枝痛苦的模样,脚步顿了顿,随后抄起一旁的木棍,战战兢兢地转身,想要结果了叶枝。
叶枝抬起头,眼中满是杀气,那眼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浑身因愤怒和疼痛而剧烈颤抖,同那受伤后却仍准备拼死一搏的的雌狮别无二致。
王寡妇被这眼神吓得心里直发毛,没敢再上前,扔下木棍,慌慌张张地跑出了地窖。
王寡妇心里盘算着,这女子想要杀自己,那自己就叫那些军汉来收拾她。把这么个天仙似的女子献给那大人物,不说能大富大贵,至少能保自己一条命,不至于被那些军汉随意欺辱。这般想着,王寡妇奔出地窖,迅速关上出口,埋上干草遮掩,发了疯似的跑出驴棚。
叶枝暗自懊悔自己的心软,此时也顾不上许多,强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朝地窖口爬去。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暴露,如今唯一的活路便是逃进深山。
哪怕是死,她叶枝也要死得有尊严,绝不能让那些人践踏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这般想着,叶枝凭借着顽强的意志,艰难地爬出了地窖口。就在她准备逃离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你怎么把人杀了?”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尖锐地划破夜空,满是埋怨的意味。
“我哪知道她是谁?八成是这院子的主人。谁让她自己走路没轻没重,横冲直撞,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是山里冲出来的野兽呢!” 另一个粗哑的男声随即响起,破口大骂中满是懊恼与不耐烦。
“大哥,你这一刀下去,往后咱吃饭可咋办?从皇子到猛安,再到都头,一层层把任务派下来,怎么就落到咱俩头上了?这院子虽说被上头当成要地,可这冰天雪地、大雪封山的,敌人的影子都见不着,多派几个人能费多大事儿?咋就咱哥俩倒霉!” 年轻男子越说越激动,声音里委屈得都快带上哭腔了。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也是满心的火气没处撒,他猛地抡起刀,“咔嚓” 一声砍碎了反锁的门锁,嘴里骂骂咧咧:“这不是瞎折腾嘛!这么大的暴风雪,封山封得严严实实,别说敌人了,连山里的动物都找不着影,占这么个地方,有什么用!”
“大哥,要不咱给都头送点礼?每次这种又脏又累还不讨好的活儿都派给咱,全军一千多号人呢,就把咱俩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叫什么事呀!” 年轻男子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一边费力地拖着王寡妇的尸体往屋里走。
“以后再说吧!都头那家伙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送少了他根本看不上眼,送多了咱们又拿不出那么多钱,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哥无奈地叹了口气,疲惫与无奈写满了整张脸。
年轻金兵也就是发发牢骚,见大哥这么说,便把话题岔开:“大哥,刚才那老娘们儿临死前好像嘟囔了些什么,什么驴…… 地什么的,你听清楚了吗?”
“估计是起夜去喂牲口,倒霉催的,正好撞上咱俩。” 大哥啐了一口,抬脚率先迈进了屋子。
叶枝躲在暗处,听得真切,心中暗叫不好。她赶忙吹灭油灯,在黑暗中裹紧棉被,蜷缩在地窖阶梯的死角,死死盯着入口,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的她,浑身冷得麻木,心也如死灰。她甚至有过放弃的念头,就这么死在这地窖里,一了百了。可一想到自己活着时受尽苦难,若是这般悄无声息地死去,还可能被人误解成与人私通的寡妇,心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
这般情绪一起,再难抑制,叶枝在黑暗中默默流泪,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熟悉的身影,喃喃自语道:“你说过会护我周全,你骗我……”
声息皆无,唯有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