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至窗前,推开窗扉,目光投向府中结冰的湖面。玉手轻抚杨炯所赠的水云青木福寿佩,眼神渐渐迷离,思绪飘向远方。
对于杨炯的军事才能,耶律南仙向来深信不疑。可杨炯在攻打金上京途中,竟还能抽空灭掉王氏高丽,着实出乎她的意料。耶律南仙深知杨炯绝非莽撞好战之人,他此番举动,必有深意。
她试着从杨炯和大华的角度分析。
高丽之地贫瘠,除几座港口城市外,其余内陆城镇,与大华城市相比天差地别,即便是和大辽三等县相比,也远远不及。杨炯攻占江华、屠戮西京,这背后缘由,耶律南仙倒也能猜出几分。
大华刚经历国战,急需立威,屠城灭国,无疑是震慑四方的绝佳手段。可杨炯还捣毁了崔忠献的老巢,致使高丽陷入混战。以杨炯的智谋,必定早料到如此结局,显然是有意为之。
可高丽这般贫瘠之地,连自己都瞧不上,杨炯这位日进斗金的 “财神爷”,又怎会放在眼里?
“江华,江华……” 耶律南仙喃喃自语,关上窗户,将寒风挡在屋外,转身在屋内踱步,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她绞尽脑汁,却始终想不透杨炯此举的目的。不过,她深知杨炯从不吃亏,跟着他想必不会错。念及此,耶律南仙打定主意,准备让高丽安抚司挑选几个港口,以备自己日后所用。
理清思绪后,耶律南仙移步至案几前,凝视着东北辽金两国的战事地图,再度陷入沉思。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去啊!” 门外传来萧瑟瑟焦急的阻拦声。
“滚开!惹恼了本宫,耶律南仙也救不了你!” 紧接着,一声娇斥传来。
耶律南仙柳眉一蹙,迅速收起地图,目光冷冷地盯着房门。
“砰” 的一声,门被猛地踹开,一位国色天姿,雅韵翩然的女子大步走进来。
“耶律南仙,你什么意思?” 女子杏眼圆睁,满脸怒容。
耶律南仙抬手,萧瑟瑟会意,悄然退下并掩上房门。
“这话从何说起?” 耶律南仙仿若无事,自顾自地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悠然看向这大辽第一美女耶律跋芹。
“少装糊涂!你四处散播我与杨炯的流言,编造那些无稽之谈败坏我的名声,如今整个析津府都传遍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针对我?” 耶律跋芹怒不可遏,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耶律南仙不放。
耶律南仙仿若未见,轻抿一口茶,悠悠问道:“喝酒不?”
耶律跋芹紧咬银牙,一言不发,眼中满是怨愤。
“给,三十年的‘天下春’,从大华带回来的,尝尝吧。” 耶律南仙从案下取出一坛酒,扔给耶律跋芹,随后自己也启了一坛,举坛遥敬,仰头一饮而尽。
她身姿洒脱,仪态豪迈,尽显张扬与骄傲,这番风姿,竟还比耶律跋芹更胜一筹。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耶律跋芹自幼便厌恶耶律南仙这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此时玉手紧攥酒坛,语气冰冷的质问出声。
“得知遥辇超回京后,便猜到你会来。” 耶律南仙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耶律跋芹闻言,沉默片刻后,缓缓低下头,指尖发力,“砰” 的一声,酒封崩开。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液滑过喉咙,醇厚的香气在舌尖散开,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
耶律跋芹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平静问道:“你怎知遥辇超此次回京是为向我求亲?”
“很难猜吗?遥辇超出身大辽古老的遥辇氏,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多年来,他凭借自身本事与家族助力,一直在华辽边境与白虎卫对峙。如今回京又密会梁王耶律斜轸,那老狐狸定是想撺掇他来求娶我。但父皇怎会应允此事?
遥辇氏本就世代掌兵,权势滔天,父皇岂会再为其添翼?咱们姐妹之中,有权有势者,唯有你我二人。所以,父皇定会把你推出去,堵住梁王和遥辇氏的嘴。” 耶律南仙轻理鬓发,不紧不慢地分析着。
耶律跋芹眼眸闪动,疑惑道:“按理说,梁王欲将你嫁与遥辇超,意在削弱太子势力,遥辇氏想必也同意助梁王攻打大华。若他们联合朝臣逼迫父皇,你未必能逃脱。此等情形下,你却四处诋毁我,莫不是你真想嫁给遥辇超,劝其助力太子?”
“哼,我苦心经营多年,豢养诸多势力,若还被当作棋子随意摆弄,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一个遥辇氏,也配让我耶律南仙委身?” 耶律南仙仰头大笑,笑声中满是不屑与傲然。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装模作样,故作姿态!你以为自己能摆脱棋子的命运?太子如今危在旦夕,一旦达鲁古城有失,你与他都将万劫不复。
梁王耶律斜轸此时召回遥辇超,便是笃定你已走投无路,唯有遥辇氏能救你兄妹,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耶律跋芹冷笑着,言语间满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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