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槿背身,泪水仿若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怎么也抑制不住。那一颗颗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她那破碎的心再难愈合。
“水芝,你怎么啦?是不是又淘气被你姐姐训啦?呐呐呐,爹帮你训她,乖!咱们不哭。” 王韺噌的一下跳到王槿身前,歪着上身,侧着脑袋,语气也变得稚嫩非常,好似回到了王槿姐妹的童年时光。可此刻,这般言语却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入王槿的心窝,让她那早就血淋淋的心房彻底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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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槿泪眼朦胧,强忍着悲痛,抹了一把眼泪,拉起王韺的手,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轻声哄道:“对,爹,我是水芝,咱们回家。”
“好嘞!回家,回家喽!” 王韺肥胖的身子不断跳着,疯也似的冲出了宫门。他那癫狂的模样,与往昔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严判若两人,让王槿心中满是酸涩与悲凉。
王槿看向早就哭得瘫软倒地的王芝,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近,将她扶起,扯出一丝微笑,那笑容中饱含着对妹妹的疼爱与怜惜,轻声说道:“以后咱们姐妹就要靠自己了。去吧,好好照顾爹。”
王芝一抹眼泪,深深看了王槿一眼,那目光中饱含对姐姐故作坚强的心疼,待看见王槿那努力扯出的微笑,王芝再也不敢看姐姐那不再灿烂的面容,哽咽着紧追王韺而去。
王槿双手捂脸,用力向两侧擦干眼泪,捋了捋耳边凌乱的碎发,那动作满是决然与坚毅。她深吸一口气,朝着皇宫北门款步走去。
待见到宫门口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王槿款步走到近前,冷漠道:“你还有脸见我吗?”
“你不是也来了吗?” 杨炯淡淡反问,声音波澜不惊,仿佛对王槿的愤怒早已有所预料。
王槿沉默半晌,心中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绪,良久,冷冷道:“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爱不爱你?” 杨炯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没那么无聊!” 王槿死死盯着杨炯,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在燃烧。
杨炯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或许是愧疚,或许是无奈,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模样。
“你最初真的没想打我高丽?” 王槿目光凛冽,仿佛要透过杨炯的双眼,看穿他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登州前没想,登州后便想。” 杨炯如实回答,声音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王槿沉默,她的内心在这一瞬间仿佛被重重一击,无数的回忆与思绪在脑海中交织。许久,她的声音满是颤抖,问道:“你为什么屠城?”
“我给了你们最大的善意,希望将战争只控制在士兵与士兵之间,显然你父王并不这么想,我是将领更是别人的依靠,你父皇毁了我兄弟仅存的一丝善心,毁了我弟弟妹妹的纯真,我这才知道,不让你们体会绝望和恐惧,你们是永远不会知道怕。下次我来,便是灭族,说到做到。”
杨炯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无比坚定和决绝之意。
王槿轻轻抹了一把将要溢出的泪水,嘴是微笑,语却冰冷:“下次你来,对付的不是王韺,也不是崔忠献,而是我王槿,高丽的女王——王槿。”
“拭目以待。”
“怎么?不信?”
杨炯摇头,并未过多言语。他的这个动作,让王槿心中更加愤怒,她恨死了杨炯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假以辞色,故作疏离。
王槿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恨意:“之前不是还想将我抓回大华做你金丝雀,亦或是逼我去江华做你的傀儡吗?现在怎么就放我了呢?你知道,我王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绝对会杀了你报仇。”
杨炯转身,看着她那如烟的眉眼良久,平静道:“若我没屠城,或许还能逼你。如今再让你做傀儡,除了得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没任何意义。”
“我绝对会杀了你!” 王槿声嘶力竭的怒吼出声,泪水再难抑制,夺眶而出。
“好,我等着你成为女王的那一天。” 杨炯平淡而言。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包括我自己!” 王槿被杨炯这毫不在意的态度气得浑身颤抖,那种屈辱感和委屈感瞬间将她淹没。
杨炯沉默,静静的看着她。他的眼神中,此刻似乎多了一丝怜悯,又或许是对王槿这份执着的无奈和唏嘘。
“愤怒吧!愤怒你就杀我了,不然我一定会做出来!一定!” 王槿面露疯狂,死死逼视着杨炯。
“还是你笑的样子好看。” 杨炯摇头叹息,他的话语中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王槿一愣,旋即怒不可遏,扑到杨炯怀中肆意扑打。她的动作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委屈,仿佛要将所有的凄苦都发泄出来。
杨炯这次却没有闪躲,任由她发泄,直到她瘫软在自己怀中抽泣。杨炯的怀抱,此刻对王槿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充满了矛盾与纠结,愤恨与哀怨。
杨炯拿出自己的贴身匕首,塞到她腰间,轻声道:“送你做裙刀,后会无期。”
说完,他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跨上骏马,猛地扬起马鞭。骏马长嘶一声,飞驰而去。
王槿呆立原地,双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匕首,目光追随着杨炯渐行渐远的身影,嘴唇微微颤动,喃喃低语:“你终究还是没说对不起。”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刀鞘上镌刻的 “瑒” 字,刹那间,仿佛被定住一般,全身僵硬。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将匕首攥得更紧,转身朝着那幽深的宫殿走去。
寒风如刀,呼啸而过。
王槿每迈出一步,晶莹的泪珠便簌簌落下,砸在青石板上,氤氲成一小片水渍,转瞬又凝结成冰,宛如一朵朵盛开的冰花 ,又如她那颗被反复揉捏搅碎的心房,彻底陷入了冰冷的死寂,再无一丝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