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一声不吭,面色依旧冷峻,可双手却早已满是汗水,他在赌,赌王槿不舍得死,赌她也不敢死。
王槿见此,凄然一笑:“我死后,求你善待我妹妹,带她离开高丽。”
言罢,闭上双眼,一咬牙,手上用力,作势便要将金钗全部插入心房。
“你就是个疯子!”杨炯急忙抢步上前,牢牢握住王槿的手,而后抱着因失血过多而晕厥的她,径直冲向自己的营帐。
刚一进帐,杨炯迅速找出医疗箱,熟练地进行清创、止血、缝合、包扎,配好青霉素为她挂上后,坐在她身旁头疼不已。
杨炯对王槿,本就并无男女之情。只是世事无常,他们意外有了肌肤之亲。即便如此,杨炯对王槿也仅是出于一份责任,谈不上感情深厚。如今王槿生死一线,杨炯虽心中纠结,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自那夜之后,杨炯满心都在思索如何处理他与王槿之间的关系。
攻打西京,乃大华既定的国家战略,关乎国家兴衰存亡,他绝不可能因王槿而放弃。大华刚经历惨烈国战,国力损耗巨大,周边邦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为给大华争取恢复元气的时机,必须采取强硬手段以敲山震虎。杨炯与李凕身为大华将领,一北一南,各自肩负重任。杨炯要率军攻打高丽与金上京,李凕则负责进攻南诏,一切皆是为给大华营造安定的发展环境,容不得半点私情干扰。
思来想去,杨炯觉得唯有将王槿带回大华,才是当下最妥善的解决之法。在大华的土地上,他能够保证王槿作为公主的生活标准,甚至更好。只要王槿离开了高丽,时日一长,她的性子被慢慢磨平,或者高丽国内局势生变,她便不会再似如今这般执着。
然而,杨炯万万没料到,王槿竟如此难缠。
刚刚为她包扎伤口时,杨炯发觉她金钗入体的角度颇为蹊跷。金钗斜着插入前胸,巧妙避开要害,显然是有意为之。这让杨炯对王槿又多了几分忌惮,这个女子不仅心狠,且聪慧过人,对人心的拿捏更是精准得可怖。
王槿与杨炯交谈时,总是笑语嫣然。她容貌出众,清冷与柔弱两种气质奇妙相融,令人过目难忘,但凡正常人,都很难对一个始终微笑着与你说话的美人恶语相向。
而且王槿极懂分寸,知晓何事该说,何事不该说。尽管杨炯曾险些打死她,两人还发生了不该发生之事,但她却对这两件事只字不提,每次见面都如往常一般,和颜悦色地欲与杨炯好好交谈。
杨炯心里明白,王槿若拿这些事与他谈条件,他反倒轻松,那样便能毫无负担地与她周旋、交易。可王槿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她明白有些事不说出来,反而更具价值,更让人难以捉摸。
今日二人再次碰面,王槿又给杨炯来了个大活,令他头疼不已。王槿所谓的“谈谈”,哪里是单纯的交流,分明是裹挟着复杂情感的博弈。她看准杨炯狠不下心,故而以此要挟。
这也是杨炯打算冷处理二人关系,拒绝与她对话的缘由。杨炯深知王槿太过聪慧,一旦让她察觉到自己心中不忍,日后不知还会使出什么厉害手段。
可谁能想到,杨炯千防万防,还是被王槿用金钗穿胸这一招试探出了心中的不忍。这着实让他感到防不胜防,头疼万分。
“你为何总是皱着眉头,难道我生得那般难看?”王槿那柔弱的声音传来,将杨炯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杨炯看着躺在床上,满脸微笑的王槿,轻叹一声,无奈道:“这会儿你可满意了?”
“哼,你若早与我好好说话,我又怎会这般费尽心机试探你。”王槿白了他一眼,抬眸看向头顶那奇怪的水袋。
“你也太狠了,我若真狠下心,你又当如何收场?”杨炯淡淡问道。
王槿转过头,再次看向杨炯,微笑道:“就当我看错人了呗,成年人总归要为自己的过错负责,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一死罢了,可事实证明,我赌对了,你终究舍不得你的女人死。”
杨炯沉默不语。
“你现在肯听我说话了吗?”王槿见状,得意地笑道。
“我明确告诉你,西京我一定要打,谁都阻拦不了。”杨炯神色郑重,语气坚定无比。
王槿听闻此言,沉默良久,凝视着杨炯,叹道:“那我呢?你打算如何待我?我不去大华,也不怕死,你别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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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样?”杨炯眉头紧皱。
王槿轻叹一声,悠悠道:“抱抱我,我有些冷。”
杨炯迎着她那满含幽怨的目光,起身轻轻扶起她,而后坐在行军床边,抱着她淡淡道:“本来胸就不丰满,这一扎之后怕是更平了。”
王槿闻言一愣,而后嘟起嘴,气鼓鼓地看着杨炯,眼眸中满是羞愤:“你讨厌!”
“你平日也这般疯癫吗?”杨炯笑着岔开话题。
“你是想问我对旁人是否也如对你这般?”王槿挑眉,戏谑说道。
杨炯翻了个白眼,骂道:“你少跟我装傻,我是问你平日也这般豁得出去?连命都敢拿来赌?”
王槿仿若未闻,小声道:“别人不配,我王槿只愿做你的女人。”
“你……你差不多得了!这话说着也不脸红!”杨炯彻底无语,暗叹:还是外国女人放得开,一个王修,一个王槿,情话张嘴就来,搞暧昧更是一把好手,要不是杨炯和王槿知根知底,还真觉得她就是高丽海后呢。
“哼,我爱说,不行吗?”王槿眉眼一挑,满是得意。
杨炯轻叹一声,彻底没了辙。
王槿见此,眉眼中满是笑意,而后伸手抱住杨炯,将头轻轻靠在杨炯肩膀,自言自语道:“给我找些好的金疮药来,木槿花不能有瑕疵,不然以后你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