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的顶端射下来一道道清冽的月光,潺潺流水声音和着虫鸟啼鸣于深夜林中回荡。
沙沙沙……
枯枝落叶被重物挤压的声音缓缓传来,树干间隙出现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
男人抬了抬头,露出了一张满是横肉的脸。
“妈的,什么鬼地方。”大块头甩了甩脚上的湿泥,继续往前走,恶狠狠地骂,“如果这是个恶作剧,老五,你就给我等着吧,我回去后肯定扒你一层皮。”
大概五分钟后,他来到了一条小溪旁。
溪旁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站着一个男人。
似乎因为听到声音,男人缩了缩肩膀,他抬手抓住连衫帽的边沿旋到头顶,戴上兜帽后,双臂顺着落下的姿势自然垂落,手插进牛仔裤的裤袋里。
“你是卢永长?”他没有转身,但换了一个姿势,裤腿下露出一只干净的帆布鞋。
“你小子谁啊?”卢永长双手环胸,眯眼盯着背影,“怕自己长得太丑,不敢见人吗?”
潺潺溪流中,夹杂着叮咚的声响,草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条蛇从男人后面绕过。
卢永长惊得往后退了两步,条件反射地发出了有点尖锐的叫声:“我艹。”
男人终于转过身,月光下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具脸,他微微地歪着头,孔洞里的曈眸闪耀着孩童般好奇的光芒。
真吵。
噪音褪去的那一刻,章天总会有一种身体被什么东西碾过的疲累感,堪比小时候上学时,邱曼香雷打不动地在六七点叫他起床的痛苦经历。
“叫什么叫?”章天身体微微往前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妈没教过你,晚上叫太响会招来鬼魂吗?”
卢永长愣了愣,被他这句话逗乐了:“你小子在玩我啊?告诉我哪个学校的,要是我明天心情好,说不定会叫人把你学生证送过去,顺便通知他们来找你的尸体。”
机械音咯咯地笑起来。
“人不能太短视,否则会像鼬鼠一样死在自己的小聪明底下,”章天注视着卢永长,“就像老五一样,如果他拿到钱后不那么高调,或许能延长享福的时间,等风头过去了,说不定还能有机会留着一条狗命,但是现在,他即便把所有琼浆玉露吞下去,也没办法给他‘延年益寿’。”
“你在说什么呀?”卢永长有些不耐烦了,他松开双臂,双手握拳互相交握,往前走了几步,“我大晚上浪费几十块的汽油,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