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问:“你怎么知道?”
“这是‘双宣’纸,她拿来画室之前应该已经画了一大半,后续只要添加细节就行,”苏梦兰赞叹道,“这幅画的意境真好,虽然可能不是什么有名的画家,但只要稳定出作品,肯定能成为国画大师。”
“难怪上课的时候,老师一直在看柳月珊。”李景熙蹙眉沉思,说,“可是,老师看着柳月珊时,脸上分明是赞赏的表情。”
“她能逃过老师的法眼,但逃不过我的。”苏梦兰嘿嘿笑了两声,得意地说,“我家是开古董行的,这种手法原本用在修复古物,出来的作品真假难辨,”
不等李景熙开口,她又说:“她这么急功近利,就不怕以后栽了吗?”
李景熙轻轻蹙眉,心里拂过一丝隐忧。
这些同期进来的学生,很多人肯定也跟柳月珊一样能看出任含秀的真实水平,结果任含秀偏偏红了。
这件事看似荒唐又愚蠢,骂的人多,羡慕的人恐怕更多。
嫉妒带出来的念想随着时间累积会变得十分可怕,当欲望抵达一个程度的时候,它就会像蛰伏在洞穴里的怪物一样,从每个毛细孔里探出沾了毒汁的触须,伸进各个腐化的角落。
速成式的成名方式当然不值得称颂,‘出名要趁早’的前提在于,年轻人需要有不断的求知欲以及抵制虚荣的定力,在品格上更要有无可挑剔的自控力。
但这样的品质,从某种角度来说,有点违反人性。
“欣欣,快过来看她们画的这些,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李景熙回过神,才发现苏梦兰已经走到了画室的最后一排。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那一长溜黑暗风的作品,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羊群效应来了。
有过柳月珊的行为铺垫,也就不难理解其他学生的心理状态。
美丑和贫富之间产生了悖论,但这种悖论在人为的引导下又潜移默化地合理融入现实。
怪异不再荒诞,美丽反成媚俗。
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这时,肩膀忽然被人碰了碰,李景熙紧张地问:“你碰我了?”
苏梦兰还沉浸于画中,头也没转:“没呀。”
“那是谁碰我了?”李景熙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