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和公主结亲,看似攀上了皇亲国戚,地位煊赫,但有时候并不是个好差事。不仅遭皇权掣肘,要和公主分个尊卑高下,还被迫加入皇室阵营,圈定了政治立场。
势单力薄也就罢了,偏偏选上了大权在握的岁星,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也是牵制和掌控她的手段之一。
但看着眼里带有崇拜的裴婉仪,以及落落大方温婉亲和的殷思璇,岁星很难带着揶揄和阴阳怪气说出类似于“那还要多谢夏公公”这样的话来。
她只能带着歉意重申道:“自惭孱孱病躯,难许来日。莫怪。“
殷思璇淡然一笑,似是并不介意:“侯爷莫要往心里去。皇室子女的姻缘,是连他们自己都掌控不了的。若不是夏公公尽职尽责,极力撮合,小女本无缘攀附。”
听殷思璇再一次提起夏浪,一双平和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岁星福至心灵:她这样说,一来,将这次赐婚缘由推到夏浪身上,打消我对她们有可能会产生的介怀和不满,二来,似是要观察我对这宦官的态度。
也许第二点,才是促使她在这里出现的最大理由。思及此,岁星正色道:“那便是夏公公乱点鸳鸯谱了。”
“夏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侯爷日后,莫要对其他人说这直率之语了。”
殷思璇名为劝阻,实则是再添了一把火。
“本侯听闻这些宦官,横行宫廷,欺男霸女——”岁星佯装恍悟道,“娘娘这样推崇夏公公,难道是外界传闻有误?看来,万事不可偏信。”
殷思璇露出惊讶之色:“本宫久居宫闱,不知外事,却没想到,夏公公他们的声名如此之差吗?”
“坊间传言,上之所好,皆由其进;下之忠言,俱遭其蔽。政由宦出,令非君意。内廷之中,其威赫赫,嫔妃宫女,皆惧其势。外廷之臣,或阿谀奉承,或噤若寒蝉。”岁星话音一顿,接着又道,“仔细想想,民间议论,也未必是空穴来风。娘娘之后再与这些宦官打交道,还是谨慎提防着些。”
岁星的直率让殷思璇心中浮现真实的讶异,然而,她面上未动声色,只平淡道:“本宫受教。”
“娘娘对我,不必试探,也无需拉拢。”岁星蓦然一笑,直言道,“我既为民而战,便亦望为民谋得万世安乐。”
虽然来意被一语道破,但因岁星的温言,殷思璇并没有感受到窘迫,况且,她本身也极为敬仰在战场上力挽狂澜、救国于将倾之时的岁星,见她坦然说出心志,此刻话语中便也多了些真心实意:“国有侯爷,乃邦之幸、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