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淼:“那谁知道,反正我跟你先说清楚了。”
“行。”
“走了。”林淼淼往后退了一步,对他笑了笑,“毕业快乐!”
她说完这四个字,转身离开了,脚步轻快。
陆严河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林淼淼这个样子。
他抿了抿嘴角,轻轻翘起。
小山一措,轻舟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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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青,毕了业,新戏还没有开拍,陆严河也没有接别的工作,不过,他仍然有得忙。
《情书》的后期,他想要在去加拿大之前把它做完,基本上每天都去王重的公司盯后期。
又是见一些电影配乐的大佬,又是反复试调色,去给电影找到一个最合适的色调。
反复调整,修改。
到后面,陆严河都有一种失真感——他已经察觉不到,电影哪里改了,哪里没改,完全麻了。
晚上睡觉,脑海里都可以原封不动地复述出那些台词,那些画面。
就是在这个时候,陆严河意识到了一件事,现在的他,还找不到当导演的乐趣。
他在做导演这件事上,感受更多的是痛苦。
演戏的时候,陆严河觉得自己越演越有。
做电影后期的时候,陆严河觉得自己越掏越干。
真的是,没那个储备。
陆严河非常认真地跟陈梓妍说:“梓妍姐,我不能说我以后就一定不做导演了,但我轻易不做这个活儿了,这不是我的舒适区。”
陈梓妍看到陆严河一脸被摧残的痛苦,哭笑不得。
“好。”
当然,虽然做得很痛苦,但陆严河也没有忘了李丰雷的事情。
他没有直接去跟赵元表达自己的想法,也没有让李丰雷自己提离开的事情。
陆严河把罗宇钟请了过来。
“老师,我需要你的帮助。”
罗宇钟还以为是《情书》的事情。
“后期遇到麻烦了?”
“不是,是另外一件事。”陆严河说,“你推荐了赵元老师来做这个电影的剪辑师,我们合作得很愉快。”
“嗯?”罗宇钟眉头一皱,“那你需要我帮什么?”
“我看上了他徒弟,想把人挖过来。”陆严河对罗宇钟嘿嘿一笑,“可我要是直接去找赵老师说的话,好像在挖墙脚似的。”
“这是好像?你这不就是想要挖他墙脚?”罗宇钟撇嘴,“你真好意思说。”
“我这不是有一家制作公司嘛,以后也会有一些这样的业务,这段时间跟他那个叫李丰雷的徒弟合作,我们年纪差不多,他比我大一点,挺合得来的。”陆严河说,“我也是怕贸然开口,让赵老师心里面不高兴,所以才想跟你取取经,看我怎么做比较合适?”
罗宇钟:“你以为我不认识李丰雷那小子呢?他跟你年纪差不多,比你只大一点?你当他刚毕业、刚进社会呢?可真能说呢。”
陆严河惊讶不已。
他没想到罗宇钟竟然对李丰雷的情况这么熟悉。
“这事……很难办吗?”陆严河有些泄气了,“实在难办的话,就算了。”
罗宇钟说:“难办不难办的,你都跟我开这个口了,多难办我不也得给你办了,不然岂不是白领你这一声老师了?”
“哪能什么白领不白领呢,我喊您老师可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的。”陆严河笑得一脸灿烂且憨傻。
“别演。”罗宇钟轻哼一声,吊着眼神,“你老师我见了几十年的演员,眼睛就是火眼金睛,你影帝也瞒不过我的眼睛。”
陆严河:“难怪你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早就看到了我一颗炙热而真诚的心。”
罗宇钟:“……”
陆严河问:“老师,这事你准备怎么弄啊?要是真会得罪赵老师就算了,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要他一个徒弟就得罪了,那你也太小看你老师我了。”罗宇钟斜他一眼,“不过,就算是我开口,他也肯定知道是你的意思,你回头也得记着去表示一下。”
“我听老师的。”
陆严河也不知道罗宇钟是怎么跟赵元说的,过了几天,赵元亲自给陆严河打来了一个电话。
“小陆导演,你果然看中了我徒弟啊。”赵元是笑着说这句话了。
“嘿嘿,赵老师,您不会生气吧?我想把您的爱徒挖过来。”
“生什么气啊,他们有好发展、好去处,我当然也乐见其成。”
陆严河不知道他心里面怎么想的,但人家嘴上能这么说,梯子都主动递过来了。
“主要是我特别不好意思,连自己开口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请了老师问问您的意思。”陆严河说,“本来我是想让老师问问您能不能加入我公司的,老师骂我痴心妄想,但我这个小公司,确实也一点做后期的都没有,这第一次做导演,您带着李丰雷过来帮忙,我是特别感谢,把片子剪成了我想象中的样子。所以,就特别想要再合作下去,挖不过来您,就惦记上了李丰雷,这样以后有李丰雷这层关系,我再找您来也方便多了,总不能让我一直麻烦我老师,也可以让李丰雷麻烦您。”
赵元听着陆严河这话一番接一番的,心里面倒是真舒坦了。
他也知道,陆严河确实是很满意这一次的剪辑。
赵元这个电话也不是来找茬的。
说老实话,在这件事上,陆严河处理得确实也地道。
没直接挖,也没自己没轻没重地来开口,该说的,该表示的,该给的礼数,全都到了位。
赵元说:“丰雷那小子能够被你看中,跟你做事,是他的福气,以后就交给你了。”
陆严河:“谢谢赵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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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宇钟拉了一个饭局,叫上了一些业内的朋友,当然,重点还是赵元、陆严河和李丰雷三个人,一起吃饭,等于是正式把这件事给定了。
陆严河也给足了赵元面子,三杯敬满,礼数上周全到位,没有一点“年轻一代掌门人”的派头,摆足了小辈的姿态。
这些人情世故,他以前真的不太懂,也不想懂。
可人在江湖,似乎真是身不由己。这个圈子里的规则,你可以不遵守,可你要游刃有余地把事情办了,就必须要遵守。
他给赵元这份礼数,不是为了赵元,是因为他的老师。
因为他如果表现得不懂礼数,丢人的是他老师。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罗宇钟是怎么搞定赵元的。
问就是“你别管”。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罗宇钟肯定拿出了一点赵元需要的、想要的东西,才让这件事能够顺理成章地完成。
否则,赵元只需要一句“我自己还需要李丰雷呢”,事情就圆不了,要么李丰雷一意孤行地离开,带着赵元的怒火加入陆严河的公司,要么就是把这件事搁置,等下一个时机。
陆严河当然也可以强硬地把李丰雷挖过来,双方你情我愿的,谁也说不了什么。
真爆出来,小丑还是赵元——这年头,哪还来师徒制这一套,人往高处走,李丰雷去陆严河那儿,他不让就不让?凭什么呢?
可大众是大众,在这一行,其他人心里是会有嘀咕的。
这些嘀咕,对陆严河一个年轻人,无论如何都是有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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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时,陆严河已经有点晕了,他先送罗宇钟。
“还好吧?严河?”罗宇钟关心。
“还行,没事,只是头有点晕,没别的。”陆严河用手扶着自己的脑袋,“老师,谢谢。”
“说了不用客气,你还这么客气。”罗宇钟说,“今天晚上这么多人都是一个见证,赵元以后心里面有意见,也不会嘴上说了。”
“嗯。”
陆严河扭头看向罗宇钟。
“老师,给你添麻烦了。”
罗宇钟:“你这小子,要我说几次!”
陆严河咧开嘴笑了。
过了一会儿,他整个人都滑到了罗宇钟身上。
“谢谢老师。”他嘴里咕哝。
人完全迷糊了。
罗宇钟看他这样子,气笑了。
“喝醉了竟然也是这个德性!”
邹东听着他们在后面的话,嘴角微微勾起来。
罗宇钟轻叹了一口气。
他让陆严河躺到了他腿上,轻轻拍了拍陆严河的背。
过了一会儿,他很轻声地嘟囔:“喊了这么久的老师,才终于跟我开了一次口,平时也不知道多开几次?心眼忒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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