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
说完这句话,又实在忍不住,接着说:“要是我知道,我们还在这里蹲守干什么?我们早就发了!”
他看着一脸愚蠢的助手,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会找一个这么蠢的助手?-
检测结束以后,陆严河就坐在休息室里等结果了。
只有汪彪和邹东陪着他。
陈梓妍不知道去哪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全套检查给了他某种心理暗示,陆严河忽然就有点紧张,担心自己真的被检查出一点问题来。
他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而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房间,医生正在跟陈梓妍说着检查的结果。
“先说好的一面,从检查来看,他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但是,我分析了一下,他在视频里呈现出来的敷衍,其实并不是敷衍,你们认真看一下就知道了,他那是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表情的控制。通过跟他的聊天,其实可以得知,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当时有什么不对劲,也没有觉得自己表情敷衍,那这里的问题就有点严重了。”
“往最坏的结果说,他的自我认知和实际的神经控制出现了偏差,都意识不到自己的表情出问题了,这可能是神经方面的问题。检测结果也显示,他潜意识里的压力和焦虑比他自己所说的要大很多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沉着、淡定和乐观。”
陈梓妍皱起眉,惊讶地看着医生。
医生说:“在这个时代,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但他的情况更严重一点。他各个方面的数值都远高于正常标准,但我们从他的表面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他自己也根本没有意识到。”
陈梓妍:“这是为什么?”
“通过你跟我说的,以及他刚才说的,我目前能够得出来的可能性的结论,是他从高考之后,就一直在忙于各个工作,还要应付学习,尤其是他这三年来,工作上面的变化之大,可能超过了其他艺人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跨度。”医生说,“他用一种其他人看上去不可思议的方式度过了这个阶段,从一个低谷期的艺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最顶尖的演员,但是,相应的,他接触的人和事、面临的责任和压力也同样在增长。”
“周围人对他已经形成了他是一个天才、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印象,这样的印象实际上一样会给他带去无形的束缚和负担。他每一件事都能做成功,肯定不仅仅是奇迹和运气,而是他对每一件事都抱着一定要做好、做成功的态度去做。而他可能也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他能做到,他OK。久而久之,他的精神紧绷,持续到某个临界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突然就崩了,控制不住了,而他的惯性记忆却让他以为自己还保持在这一个正常的状态里。”
陈梓妍人都懵了。
这么严重?
怎么会这么严重?
可是,陈梓妍想反驳,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因为,医生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在陆严河身上找到依据。确实,三年来的时间,已经让每一个人都形成了“陆严河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印象,也让每一个人对陆严河都保持着极高的期待。陆严河平时看上去都很沉着,陈梓妍都经常夸他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冷静。但这其实早就是一种征兆——
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冷静,本身不就是一种不正常吗?
陈梓妍的脸色差点没有绷住。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陈梓妍问。
医生说:“减少他的工作,减少他每天要应付的人和事。不能持续让他一边抛开现实、进入其他人格的表演世界,一边又让他成为一个直面现实的经营者,每天都计算着人际、利益和得失。一个普通人你一天干两份工作都会感到加倍的精神负担,更不用说他这样高强度的、又力求把每一个事都干到特别好的人了。”
陈梓妍倒吸一口冷气。
医生的话就像一把巨锤,在她心口用力地砸了一下。
这不就是陆严河过去这两年、尤其是最近这一年的现状吗?-
“他们出来了!”助手喊了一声。
周树春压低声音怒吼:“你给我小点声!”
助手被周树春训了一声,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
周树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手里的相机却没有休息,拍下了很多张照片。
直到他们那辆车离开不见。
助手问:“春哥,我们不跟上去吗?”
周树春深吸一口气,“你跟上去,我先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下了车,过了马路,装作一个游客,往周围一些建筑拍了几张,好像就是单纯对这里感兴趣,一直这样来到这栋被一道大铁门挡住里面景象的建筑前面。
很可惜,这栋建筑上面什么都没有标记,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周树春这个时候甚至想要翻墙爬进去看看,这到底什么地方。
越是这种在外面做得保密、看不清楚里面情形的地方,越意味着里面不简单,否则,不至于这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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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陆严河的心情莫名沉重。
陈梓妍没有对他有任何隐瞒,让医生把跟她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跟陆严河讲了一遍。
陆严河一开始还不接受,觉得太夸张了,他自己都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些,怎么突然他就成了一个压力值爆表、甚至影响到自己神经的情况了?
可是,当医生把所有的话说完,陆严河又不得不接受,他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车子里的气氛一度有些沉闷。
谁都没有说话。
换了邹东开车,汪彪坐在副驾驶座位。
陈梓妍几次转头看向陆严河,欲言又止。
陆严河心想,自己可能是真的应该做一下取舍了。他做的事情太多,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地拍戏、上学、写剧本、做项目、跟不同的人打电话、见面……尤其是最近,成了《情书》的导演,要管的事更多,一天至少要见两拨人,要打不下十个电话。
难道真的没有感到疲惫过吗?当然是有的。但是,他一直都觉得,累也好,疲惫也好,都太正常了。只要咬咬牙,把这一段撑过去了,后面再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恢复。
陈梓妍忽然说:“严河,《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