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队长,帝夫说话,哪由得你来指手画脚?”林野恼怒。
龙子蘅眉头一皱,气势外放,如山海波涛,斜睨林野时冷声道:“本队与帝夫谈论紧要之事,林副队还是噤声为好。”
俩人之间谁也不服谁。
看得羽界主傻了眼。
不对啊。
事情怎么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楚帝夫才是一把手。
再看那夜墨寒,甚是喜欢旁人喊自己楚帝夫。
冠之妻姓,无上殊荣。
这等幸福,凡夫俗子焉能懂?
他是被妻子疼爱的男人。
活生生一个小娇夫。
羽界主和蓝老流露出了复杂的感情。
从一开始的不解,到了后面还有点羡煞。
慕倾凰松了口气。
有关沐垚提起的叶尘姓氏之事,原还觉得是亏待了夜墨寒。
只是这几年来,事情忙碌,从未认真思考此事。
实则孩子和谁姓,他们并不在乎,只在乎小俩口的感情是否比金坚。
楚月迎完诸位贵客,便带着兰若亭、萧离等赶来了琼露殿。
“听闻诸君在琼露殿饮酒,特来喝上一口。”
楚月笑吟吟道。
浓墨重彩的黑金色,一袭龙袍巍然磅礴,深深烙印在众人的视野,经年难忘。
夜墨寒眉眼柔和似若春色山水,就连嗓音都清润了许多,眸底的宠溺快要凝为实质,唇角的微笑永不垮下。
“嗯。”他低声说:“我与执法队诸君,志趣相投,相见恨晚,有说不尽的话。尤其是林副队。”
“是吗?”楚月微笑看去,“林副队?”
林副队硬生生地扯着脸皮去笑,“林某和楚帝夫一见如故,宛若见到亲人。”
“那便好。”
楚月环视一圈,“沐垚公子呢?”
林副队惊叹曙光侯惊人的记忆力,强颜欢笑道:“自焚了。”
“噗。”韩洵才喝下的一口酒猛地吐了出来。
楚月循声望去,“韩副队这是?”
韩洵笑道:“好酒如甘露,故而鲸吞牛饮,一时急了便呛到了。”
“慢些喝,既是喜欢,回总处路上,多带一些也好。”
楚月再问:“沐垚公子,因何自焚?”
她的眼神,望向了林野。
“…………”林野有苦说不出,憋屈满胸腔啊。
再说了。
什么眼神啊。
好像沐垚是他暗杀的一样。
分明是你家男人弄死的啊。
林野憋了半晌,才说:“大概,沐垚想开了吧。”
于是,憋着气,胡诌信手拈来若悬河。
“死亡,兴许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生命的开始。”
“从他自焚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勇士。”
“清远沐府的沐垚兄弟,自焚于界天宫琼露殿,我等黯然伤神,为之惋惜。”
“有些人,在人生的旅途,走着走着,就突然不见了。”
“谁也不知,某个瞬间,就是最后一面的永恒。”
“诶,且行且珍惜。”
“。”众人无语地看着林野。
楚月眼皮跳动。
林野忽而挺直了脊背,人都变得儒雅矜贵,端起了文人骚客的架子,透出几分悲春伤秋的婉约气质。
小主,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一个诗人,一个内心有抱负有感情的诗人。
一个仗剑天涯却胸有丘壑的剑客诗人。
俗称,剑诗人。
林野像是挖掘出了自己的天赋,沾沾自喜。
落入旁人眼中,那清澈的愚蠢无限放大赫然成了真傻子。
楚月和夜墨寒对视了眼。
夜墨寒无辜地看向了她。
楚月哭笑不得。
“侯爷,启程回总处前,来喝一杯?”韩洵问道:“怎么说,彼此都是同肩并战的战友了。”
“既是来喝,当然要不醉不归。”
楚月大笑了一声,踏步向前,甩袖坐下,“酒来。”
好酒飘然摆满了琼露殿。
香衍十里人人自醉。
“侯爷乃酒国中人,女中豪杰,不妨拼酒如何?”
“自然是好。”
“若论拼酒,当然要点押注,侯爷若是输了,那傅元蕊莲可否相赠?”韩洵问道。
林野眼睛放射出太阳般的光柱。
方才对酒不感兴趣的他突地郑重正色道:“那两颗圣灵珠,可否赌一把?”
楚月把玩着杯盏,似笑非笑,扭头看向了段三斩。
“段队长,你想赌本侯的什么?”
“赌你的人。”段三斩嗓音低沉,眸色波澜不兴的平静。
一道道目光无不是注视到了段三斩。
夜墨寒眯起了狭长的剑眸,危险的血雾锋芒攀升成吃人的野兽,暗敛的敌意只待出鞘。
秦怀鼎伸长了脖子如鹿看过去,浑浊的眼睛闪耀着好奇地光泽,还有些惑然。
啊?
他真想错了啊?
来抢人的不是林野。
而是段三斩?
龙子蘅警铃大作,目光深深地看向了段三斩。
浑身紧绷,眼神锋利,像是随时作战的斗兽。
虽然和朝华止乎于礼,但瞧着段三斩这厮,莫名觉得自己被绿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些许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冲动劲头呢。
段三斩顿了顿,继而道:“赌你曙光侯这个人的情谊。”
换而言之。
那便是:交个朋友否?
林野竭力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这段队长总是高深莫测的永远学不会说人话。
文绉绉的做什么呢?
“赌什么人,赌命吧。”
楚月咧着嘴一笑,“我与诸君,皆赌命。”
“本侯一人,与诸君同饮。”
“在座任何一人,能够喝过本侯,都算本侯输。”
她疯了?
不管是执法队成员,还是秦怀鼎、卫袖袖、兰若亭都心脏猛跳了一下。
呼吸紧跟着急促,不理解地看向楚月。
龙子蘅皱眉,“赌命?叶楚月,喝酒是雅兴,玩这么大做什么?你的命,很珍贵!我不允许。”
“?”夜墨寒扭头看了眼龙子蘅。
是错觉么。
龙子蘅拿出了正房的派头?
应当错觉吧。
“玩不玩?”
楚月笑着倒酒,“一条命而已,无伤大雅。”
生死看淡,却也儿戏。
王城、谢承道、姜宁等将士们前来,团团围住了琼露殿。
烈酒赌命,曙光侯一人对全部的执法队,消息如秋风卷落叶般走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人赶往琼露殿看热闹。
“慕夫人,这得管管曙光侯。”
秦怀鼎急了。
他没身份说教,当母亲的总可以吧。
“孩子性子野,她喜欢,就去吧。”慕倾凰道。
“?”这是当娘的人吗?
秦怀鼎又急切地看向了叶天帝,“叶天帝,你是侯爷的父亲,你的话她会听。”
“没事,小月一向玩得大。”
“???”
他又看向了随后来到的太夫人。
老人家总该看不下去吧。
“小月,喝死他们。”太夫人拐杖一拄,爽朗道:“需要祖母来陪你同饮吗?”
“不用了。”
楚月无奈看去。
“………”秦怀鼎眼珠子和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难怪会成为可怕的血鬼。
不像他,是正经人家的。
只有像他这样正经纯粹的人,才能请动楚神侯庇护海神大地。
他都怕在这群人身边久了,神侯会嫌他不干净了呢。
他可得小心翼翼地揣着独属于供奉楚神侯的灯油香火味!
龙子蘅拧紧了眉,来到夜墨寒身边压着嗓子隐忍着怒意问:“你就这样,由着她乱来?”
“你就打算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吗?”龙子蘅质问。
“自然是不。”
夜墨寒说完,龙子蘅松了口气。
在龙子蘅期待的注视之下,夜墨寒温和道:“夜某这条命,随侯爷押上。”
楚月朝他看来,眸光澄澈灵动,清亮奕奕。
随即咧着嘴一笑。
夜墨寒唇边的笑若朗月,霁色谦谦。
俩人明明是浅笑莞尔的相视。
但琼露殿内外的人看来分明是两个疯子。
龙子蘅有着淡淡的失落,就连心里都空落落的惆怅寂寥。
他这才发觉夜墨寒和叶楚月的天生一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上人间,碧落黄泉。
懂侯爷者,唯帝夫一人也。
不是舍命陪君子。
是山雨一道是兼程。
龙子蘅这才懂了。
没什么七年之痒。
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侯爷想玩,执法队便陪侯爷一场。”
段三斩率先说话。
“侯爷想赌命,本队这条命,押上。”
“不仅如此。”
“本队此生所获所攒之积蓄,全部押上。要么死,要么为奴。”
周云掀了掀眼皮,轻笑出声,“段队长都这么说了,周某同跟上,林副队,你呢?”
“我?”林野再度懵了。
他这玉树临风英俊多姿的一条命,可不能随意葬送在此啊。
“林副队何等气魄之人,定是要跟的。”楚月笑眯眯道。
“?”林野快哭了,“我……”
“我跟!”
林野咬着牙说。
左右大家伙儿一起下地狱。
没什么怕的。
总好过当个孤独鬼。
他就不信,一堆人还喝不过一个女人。
楚月笑了,举杯相邀敬诸君。
“这一杯酒,敬诸位鏖战在不见日月的幽夜,海神大地永远记得这份情。”
“段队长、韩副队长。”
“周队长,林副队长。”
“龙队长,许副队长。”
“程邀月公子,朱莎小姐……”
楚月一一道出名字。
一些只是执法队的边缘性人物,都被她喊出了名字。
很意外地看向了她。
她并未说出全部的人名。
但好像,她记住了全部的人。
执法队成员,颇为动容。
却也不懂,她为何要赌命。
想了想,她从来不是温和如水的人儿,她俨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琼露殿拼酒,每张脸都写满了认真。
既是赌命,又怎敢有疏忽?
那韩洵是个酒中仙,在总处就有千杯不醉之称。
都不信一伙人,喝不过一个曙光侯。
“侯爷为何要赌命?”谢承道急了。
这才热乎的新帅,要是没了,去哪里找领头羊?
“继续!”
“倒酒!”
楚月面不改色如长鲸吸川,痛饮烈酒,好不畅快。
夜墨寒懂她。
家人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