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都独立了,谁也懒得管他们,不管给多少钱,全让他抽掉了,这就苦了春铃嫂子,还得到饭店给人端盘子养活他,没办法,他完了!”小伙子挑上水,走了。
史凤琳进去了,屋子里一股发霉的味道,让他反胃,想吐:“有人吗?有人吗?”一边喊,一边四下里打量,确实没有看见人。
“你……你找谁?我跟你说,我没有钱,这东西太贵了,我吃不起,上次先赊欠着,改天……”他头也不回,在翻箱倒柜。
“你这浑蛋!”史凤扬气得咬牙切齿。
“没钱就是没钱,我媳妇在挣着呢,你现在要不着钱,骂就骂几句,我不生气!有了钱一准还你,别催命鬼似的,我钱其铁也是……”
史凤琳想不到妹妹这么多年,活成这样,他一个箭步窜上去,抓住他,不分三七二十一,就是几个耳光,“你这混蛋,就是作死!”
钱其铁被打懵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扔到屋外地上,刚想爬起来,就被飞起一脚,踢出老远。
“凤琳,你干什么?”
“这种败家玩意儿,你不狠狠削他,他就不成气候!”史凤琳正准备再打,被陈夕红拖住,“这混蛋,让我妹妹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轻饶不了他!”
“你打死我,有种你就打死我!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早死早托生!”干瘦的脸上,溢出残阳一样嘲讽的笑容。
“你他妈的还是男人吗?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不就是仗着手中有权吗?现在管起你妹妹来了,我们最困难时,你在哪儿?我们都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哈哈……”
“枪给我,我毙了他,这杂种,吃人饭,不拉人屎!”他冲过去扯挂在卫兵脖子上的枪。
“特派员,你冷静!对付这样的人,干脆通知廖局长,把他关监狱中得了,省得他再祸害人!”卫兵攥紧史凤琳的手。
“凭什么,我又没犯罪!你们要这样,我一日三餐可就不愁嘞!”他甩了一下肮脏的长发。
“你,你……你给我等着,我妹妹真是眼瞎,当初怎么找下你个败家玩意儿!”史凤琳气得浑身哆嗦,用右手食指着地上瘫坐的钱其铁,不断点着,气结到无语。命运是什么,怎么会开这样玩笑?想一想黄兴忠,在地上跺两脚,一言不发钻进汽车里。
“她眼瞎,算她倒霉!”
第二天早上,黄兴忠改了主意,没让刘中天去,而是让达子赶着车,拉上陈梅梅,要一起去焦原,因为有件事,如鲠在喉,陈梅梅耷拉着脸,说不舒服,不想去,达子伶俐把酒放前头,把枪包好,横着放车后辕,放了草,放了席,还搁床小被子,就等着太太老爷出来,可他们一时半会儿就是不出来,达子就坐槐树下等,抓耳挠腮,象只猴子。
“你怎么啦?”黄兴忠涎着脸,想用性感的小胡子,去蹭陈梅梅大胖脸,平时,陈梅梅如果发个小脾气,使个小性子,用这招,准行,这回倒好,嗅到他的气息,陈梅梅就爬起来,躲开了,“嘿,牛上了,你到底怎么啦?”
“你就不解释那些疯言疯语?”
原来坎在这儿,“我解释什么?达子是我在去龙泽县城路上拣的,当时,不到两岁,许是从家里走丢了,许是别人其他原因,放路上,怎么啦?这么多年,你对自己没信心?”
“可是别人都说……”
“你是相信别人,还是相信我?我们都恁大岁数了,马上抱孙子了,怎么还想这种龌龊事?怪不得这两天,脸不是脸,腚不是腚,问题出在这儿,告诉我:谁吃饱撑的,没事在那儿嚼舌头?走不走?”
“你自个儿去吧,这气还没顺过来,等下次吧!”
“女人永远头发长,见识短!走了,家里有什么事,多和管家商量!”黄兴忠背上准备好的褡裢,登上台阶。
夕阳挂在天上,霞光成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写意的天,栽在心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