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为了进一步验证猜想,伸手扣住肉体身上划开的那道口子用力去拖,整截肉泥受力后断开了露出了下面遮挡的地面,他发现地面上有着一个向四周蔓延的凹陷痕迹,裂痕相当规则、均匀,很明显就是持续重压才能留下的凹痕,就像是用手掌根部在泥土上缓慢用力按压留下的痕迹。
这下他可以确定了,这具尸体应该是属于一只死侍的,它赖以为豪的坚硬甲胄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内外翻转,那些锐利的鳞片不但没有起到保护作用,反倒是成为了杀死它的凶手——就像是一颗长满刺的榴莲,内外翻转后那些榴莲刺朝向果肉,一旦受到外力的挤压,饱满的果肉必然会被洞穿。
这个死掉的死侍就是这么一颗翻转后的榴莲,而真正杀死他的原因却是一个由外部施加的沉重压力,就像液压机一样把他摁在了地上加力,导致朝内的鳞片硬生生挤压刺破了腹腔内的所有器官内脏,最终引发内部大出血死亡。
路明非遍体发寒地站起身来,在血海中徒步前进探索,他经过的那些肉泥无一不是表皮内外翻转,然后在死亡地点有着重压的痕迹。
最惊悚的是在墙壁上还能看见一具尸体整个翻转后的表皮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成了一张蝴蝶形状的壁画。甚至天花板上都有着数张被压成毛毯似的死侍被压到黏在上面抠不出来,肉泥里的鲜血受重力的影响渗出,滴成小雨在月台的深处发出淅淅沥沥的动静。
这些被压成壁画的肉泥基本上都是蝴蝶形状的,这和类人生物本身的躯体形状有关,在巨大压力的瞬间压平下,拥有着长躯干和四肢的生物最后爆出的血迹和留下的肉泥就是类蝴蝶的摸样,美丽但又弥漫着死亡的恐怖。
“我靠了。”路明非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敢想。
“看血的流向。”苏晓樯也从地铁上下来了,她见到这一幕脸色也很不好看,就算在执行部接受过脱敏训练,但这种挑战人类承受力极限的怪悚景象依旧能给人留下心理创伤。
路明非受苏晓樯提醒,低头去看地上薄薄一层的积血,这里的尸体数量众多,都是受到挤压式死亡的,体腔内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液体都被压榨出去了,那么这里的积血就不应该这么少。
他注意血流的方向,顺着朝月台的深处走,边走边警戒周围,越往月台的深处走,墙壁上、天花板上、地面上就能看见更多的蝴蝶肉泥,死法千篇一律,要说不一样的也有,比如苏晓樯就发现了角落里有两具死侍的尸体翻转过后互相挤压在一起,仿佛被两只手合在掌心中用力压扁,最后融合成一条肉虫倒在路边上,金色的肋骨从前后炸开,嚼过吐出来的泡泡糖上插满毛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现在回头还不晚。”路明非忍不住跟苏晓樯点了个醒,别说苏晓樯了,他现在都有些发毛。
“迟了。”苏晓樯回头看了一眼月台,那辆列车已经无声关闭了车厢门滑向了隧道,它在送达乘客到站台后不会停留太久。
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地沉默着一路朝着月台深处走去。
走了大概有半分钟,前面的路明非先停下。
“死路?”路明非盯着尽头的这面连瓷砖都没有贴的水泥墙壁皱起了眉头。
“不对,看血的流向。”苏晓樯走到墙壁前一段距离然后蹲了下来,伸手在浅浅的积血中摸了摸,然后抠到了什么东西,双手用力提。
她面前地面的积血瞬间加快了流动的速度,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还想使劲的时候却差点闪到了腰,“快搭把手。”
路明非反应了过来,这积血下居然藏着一个井盖,他赶紧走过去蹲下抓住了那个井盖,苏晓樯闪腰都挪不动的井盖他稍微一发力就给掀飞了,落到远处哐当一声溅起血水在灰色的墙壁上,两人的面前地面露出了一个漆黑的井口,下面还连接着一个向下爬的铁扶梯。
这让人想起了城市路上下水道的入口,但这个井口下面不知道有多深,路明非往里望了望居然见不到底,血流哗啦啦地在洞口边缘流下,却听不见深处落地的声音。
“你先我先?”苏晓樯看向路明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