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觞点了点头,转身从窗口一跃而下。谢辙带上剑,也跳了下去。刚入夜的街道还勉强算得上热闹,两人突然从二楼跳下来,令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他们顾不上旁人的眼光,立刻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寒觞带他去的,是起初他俩闹别扭的地方,离这儿不远。
“她是从这儿跑走的,与我分开。”在一棵大树边,寒觞嗅了嗅空气。“按理来说,她的气息会在这儿停留一段时间,至少今晚不会消散。可是这种气味完全被抹去了,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若是无庸氏,一定有这么做的手段了。可恶……还有什么线索?”
“没有任何线索!”
“……”
谢辙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寒觞的情绪有些激动,而且他完全能够理解。他提议与寒觞顺着她走过的街道再走一遍,沿途问问她可能路过的店铺。万一有谁记得她呢?谢辙不知姑娘们都喜欢逛什么地方,但他知道问萤定是没吃过饭的。于是他负责挨个打听客栈饭庄小吃摊,而寒觞负责询问问萤可能会去过的地方。
他们甚至不清楚,问萤是从何时“消失”,便更无从推测她都走过了哪些店家。两个人无头苍蝇一样,都只是在一次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陷入更深的无措。最后,他们茫然地站在街边,直到街上的人们都陆续回到家里去。冷清的夜里,只有零星几人步伐匆匆,没有人会对街边失魂落魄的两人多施舍一个眼神。
寒觞坐在地上,双手不自觉地抓着头发。谢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看出他的懊悔。
“我不该迟疑的,一点也不该!”他的手指收紧,“是我妄自揣度,错过了重要的时机。恐怕在我犹豫的时候,她就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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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想这些,不论是不是你的责任,我们都不该再耽误时间了!”
谢辙是那样清醒,因为他知道干坐着不是办法。他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到寒觞的心情,但他知道,自己的朋友正饱受自身的折磨。自我谴责是应该在事情结束后再进行的事,而不是尚未解决之时。但是,这对寒觞这样向来果决的人而言也不多见,谢辙也没有办法。时间不等人,他不得不逼迫他振作起来,去处理这一切。
“我知道我不该想,我控制不住——我从未这样过。”寒觞的声音好像在颤抖,“她是我的妹妹。”
最后那句话,他仿佛就要哽咽了。谢辙想,他不该说出来。这些字句就像法术一样,会把人的情绪往崩溃的边缘狠推一把。
“走吧,我们一刻也不能耽误。”
他朝着寒觞伸出手。寒觞深吸一口气,逼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而就在这时,一个挎着蓝子的老太太走到他们的身边。她的动作颤颤巍巍,好像随时会倒下。谢辙见状准备搀扶她一下,她却摆了摆手。谢辙瞥看一眼她的篮子,发现里面剩几个炊饼。
“老太太,我们不买东西。”
饿是该饿的,但他们并不觉得饿,焦虑和忧愁填满了他们的肚子。但那老太太却摇了摇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问道:
“你们……是在找人?”
“是啊,我们可能没时间——唔,还是说,您……知道什么?”
“你们说的那个姑娘……”
老太太伸手想要比划什么,但沉重的篮子让她的胳膊抬不起来。寒觞立刻帮忙将装着炊饼的篮子卸下来拿着,认真看着她。老太太尴尬地道了谢,继续比划着:
“是不是,大概这么高,然后……头发有,这么长——大概到这儿吧,乌黑发亮的。她穿着白色的衣服,带着点蓝,步子轻快得很……”
谢辙短暂地错愕一下,寒觞却将是字脱口而出。谢辙立刻反应过来,大多数妖物不同寻常的发色与瞳色,在普通人眼中是有障眼法的,而他却有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