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是不是想太多了?说不定,这树很早前就在这里,宅子才是后来建的。你看这槐树是那样高大,整座宅院相较之下都显小了。”
“那就是刻意这么选择的建法了。”
如月君沉默不语,不再反驳,只是在树下徘徊一阵。她隐隐觉得,谢辙说得没错。毕竟是无庸家的人,一举一动,一定都有特别的意思在里面,不可能如此心宽。何况他们也精通阴阳五行,绝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点。
“这么做的话……兴许是调整阴气与阳气的比重与流通。但为什么?”
他们围着这棵树兜兜转转。很快两人便发现了一件事——这棵参天大树,并非完全独立于后院的。它有大约四分之一嵌入了墙内,而墙并非是凹陷的,也不知是后来破坏了墙,将之重建,还是这些墙砖就是围绕着它砌的。两人观察一阵,不约而同决定从前面绕回那间屋子,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到了前面,他们发现这间屋子也是上了锁的,但它没有窗户。由于这是很小一处地方,做成茅房都嫌窄,二人先前以为是放工具的隔间,没有注意。难不成真是这里?可这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储存大型物品的地方。
如月君准备将门踹开,却被谢辙拦住。他先试着从门缝里向内窥探,只见一片漆黑,连他这双眼睛也不能看出什么。接着,他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然后用指关节敲了敲门。反复数次,他站直身子,对如月君说:
“从回音判断,这里面比我们想的要大。”
“空间的法术?”如月君歪着头看向门锁,“难道槐树的灵力是用在这里头的?”
“不好说。”
如月君点点头,撸起袖子,又一副要踹门而入的样子。谢辙再度将她拦下来,对她说:
“若里面的灵力扰动复杂,而门又遭到破坏,怕是会出乱子。这门也应该不是普通的木门,不出意外,里面那侧一定贴满了符咒。说不定,它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开的。”
如月君觉得有理,又不甘心,便收了力道踹了一脚。真让谢辙说中了。一般情况下,就算是铁门也得震上一震,可它却纹丝未动,像是和整面墙牢牢固定在一起。谢辙从身上摸出一个符咒,三两下折成纸人的模样。他念罢口诀,纸人便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顺着门缝钻进屋里。不消一会儿,外面的锁便自动解开,“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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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呀地打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二人后退一步,感到一阵迎面的冷气。这冷气中并没有灰尘或发霉的气息,两人不禁有些疑惑。既然没有窗户,又紧锁着门,怎么可能会有空气流通呢?屋里依然黑漆漆的,但冥冥中,谢辙却感到,这里的空间给他广袤而遥远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
“嘶……”
如月君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究竟看到什么?如月君三两步率先离开了烛光所能触及的地方。的确从外面看,这一盏灯足以将此地照亮,但实际上更广阔的黑暗在压制着光,无边无际。谢辙先转过身虚掩上门,果然背后如他所想,贴满了符咒。而且符咒比他预想的还多,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有新的有旧的。因这场面太令人眼花缭乱,他甚至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那些符咒都是什么作用。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转过身,朝着屋内走去。
没走几步,他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这里有很多……很多“人”。当然,都是假的,但看上去实在过于逼真。它们都有头发,长短不一,色泽不同。而且它们都睁着眼睛,瞳孔涣散地直视前方。谢辙将烛光凑上去,发现那些眼睛的色泽也有着微妙的区别。这些偶人都没有穿衣服,但从躯体轮廓上能看出粗糙的区别,例如胸前的起伏与骨架的形状——当然,它们没有真正的骨架。
如月君伸手摸了一个女性偶人的鬓发,说道:“是人的头发,不是动物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