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初用弹弓打他的人,就是放下笼子的人。”
这是个圈套。国母说罢,他们便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说他被送上这个位置也好,被人陷害落得如此下场也罢,始作俑者都是所谓的香神大人。果然,他那些美其名曰的菩萨心肠要么是做做样子,要么是图谋不轨。精心挑选又精心设计,国君现在的一切都拜他所赐。
也就是说,香积国完全由香阴教掌控。就连看起来作为权力制衡的王与内阁,都只是徒有其表,走个形式罢了。
“那你要我们做什么?”白涯问,“将他拉上来,我们不见得能做到,何况他八成还不乐意。呐,你也说了,你是教主一手带大的,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乾闼婆派来试探,派来折腾我们的?就这些说辞,我们很难替你办事啊。”
虽然话不中听,但白涯所言有理。大家都望着国母,希望她能多做些解释。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结果。她将手中的簪子推回侍女的髻上,侍女退回了一边。
“你们不信我,是理所应当的,我明白。可这么些年来,我与陛下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是恩爱多年的同林之鸟。陛下有心病……我不忍看他这样下去。”
“什么心病?”柳声寒追问,“还有一事:为何教主大人指派的是您?您跟随教主多年,他应当清楚您的心性。世间情情爱爱,的确会让人改变很多,但看您与我们说的这些话,怕是不止让我们为陛下治标,还要治本。”
她这番话说得很重,相对于她的性格而言,没留什么情面。不过问题也是实在的问题。
“我曾是皇室之女。”
“?!”
先前还令人困惑的问题一下子有了眉目,他们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像是被电了一下。但白涯还是将信将疑。他侧目打量着她,接着问:
“您是公主?”
“是。但并非正宫娘娘的子嗣,而是诸多侧妃的诸多儿女之一。本宫算是运气好,正因身份十分边缘,没被连累。其他人的下场……基本不容乐观。那时候的事,我可以细说给你们,毕竟本就不打算隐瞒。原本的皇城如今是修罗的天下,在很远的地方。”
“倒也不用。”白涯道,“反正意思就是您比较幸运,没在权力斗争中成为牺牲品。而您又知晓皇室的那些隐情,还有什么礼数啊、财产啊、人脉什么的。所以教主把您塞给国君对他们来说都有好处,是这个意思。”
“没错。”
“那国君有何心病,让您也无能为力?”祈焕追问道。
说到这儿,国母的嘴唇动了动,没说下去。她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月亮,看上去想在屋里走两步,却又坐了回去。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一般,过了许久,她才再度开口。蜡烛快要燃尽了,她差两个侍女取新的蜡烛回来。两人识趣地走了,只留了一盏蜡烛底儿。烛芯挣扎着在蜡油里,发出最后的光的哀鸣。
“他觉得这个世界不是真的。所有的人与事,还有王位,你与我,都是假的,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