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的邱班长,左手倒右手,把布包裹着的红薯放在了副驾驶的椅子上,掀开后,搓了搓耳朵,给李学武扔过去一个,自己拿了一个。
随后两个人,剥了皮后,就大快朵颐了起来,哪怕烫的龇牙咧嘴,但甜滋滋的感觉,确实让人胃口大开。
“那地儿,要是能多塞俩就好了~!”
邱班长明显没吃饱,红薯皮被他舌头舔到薄如蝉翼,都快接近透明了,上边一丝红薯肉都没了,吃的那叫一个干净。
李学武这边也差不多,舔了舔手指头,随后才胡乱擦了擦手,这时候的双手,才暖和了起来。
“来来来,再塞俩,邱班长你这一路辛苦,下一趟熟了,给你来吃~!”
从座位下的麻袋里,再次摸出俩大红薯,李学武递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很多自己该干的活,结果被邱班长给抢着干了,就拿刚才,身上一身泥水,压根没邱班长身上来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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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啥,这一路,都是你开车,我这坐车的,不干点活,也闲得慌,两百公里,中间还有兵站么?”
把红薯重新塞进了发动机舱,盖上盖子,邱班长摆了摆手,客气的说道。
“没了,一鼓作气开下去吧,到那里,应该有热水了!”
身后座位上捆着的暖水瓶里,早已空空荡荡,也就贴身的水壶里,还留有一些,这些还不是兵站里接的。
而是把积雪,塞进水壶里,用体温融化的,口感说不上好,但关键时候能解渴,太凉的也不能喝,不然拉肚子腿都能拉到软。
这都是上来后,李学武跟着汽车连那些老班长学会的生存技能,没错,一切都是就地取材,怎么方便怎么来。
其实后车箱里的油料,抽一点,还是能烧水的,但俗话不是说。
木匠家里没板凳,裁缝身上没新衣,卖油娘子水梳头,篾匠家里被晒谷,正因为他知道物资运送上来有多不容易,特别是西边的这里。
自己在这里浪费一升,后方可能要费十升,乃至二十升。
轰隆隆的噪音中,车辆继续往西,再往前没多远,就要往北了,两百多公里,不出意外,十来个小时后,也就是夜间,将会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要说辛苦,确实李学武更辛苦一些,不说踩油门踩刹车踩到肿胀的右腿,光是两条胳膊,就重逾千斤,还得打起精神,看路,看方向,可以说真的是精神上和肉体上双重折磨。
这也就是锻炼吧,看着摇摇晃晃,肩膀上抱着枪,已经逐渐睡着的邱班长,李学武保持了安静。
自己来大熔炉的目的,不就是百炼成钢,东边演习结束后,自己好歹还下去休整了一番,汽车连其他人,可是人车不歇连轴转,这条路他们这些天,可是走过了数遍。
想到此,李学武的眼睛里,越发的坚定,如果一趟,自己就叫苦不迭,那可是把京城爷们儿的脸面,丢的是干干净净了。
从清晨到日暮,从黎明到黄昏,迎着星光出发,踏着暮色归营,这是他肩膀上的责任,也是后方,千家万户,万家灯火赖以生存的根本。
摇摇晃晃的驾驶室,李学武忽然在此时,脑袋开窍了,懂得了雷参谋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其深层的含义。
在这里,没有耍小聪明的地儿,只有踏踏实实,脚踏实地,才能干出一番成绩。
落日的余晖下,李学武紧紧的咬着牙关,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仿佛已经听见了雪山那边炮火的轰鸣,就像前些日子,站在山头目睹的那一幕。
临近阿礼,远处泥泞的道路上,李学武又见着了熟悉的大宝贝。
“怎么了,车陷进去了么?”
看着前头的大铁疙瘩,李学武鸣了鸣气笛,一旁的熟睡的邱班长,也揉了揉眼,被骤然打开车窗,涌进来的寒风,给吹醒了。
坦克车的炮塔上,鲜艳的红色五角星近在咫尺,比前几日的距离还要接近。
看着快比卡车还要长的炮塔,李学武咽了咽口水,着实有些羡慕,不过不明白,这些铁家伙,跑的比自己还快么,怎么窜到前头去了。
坦克车的履带,深深的陷进了一旁的泥地里,从后方看去,右侧的底盘,已经贴地了,歪在一旁,如果不是炮塔上的盖子还有带着黑色帽子的人,李学武都怀疑是不是空家伙了。
“哪个部分的?”
坦克上的指挥长,拍了拍盖子,履带逐渐停息了下来,像是放弃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