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60、70、80后的记忆中,厂子里都会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大礼堂。
小的时候,父母亲会牵着手带自己亲自参加过礼堂里的汇报演出,期间自己会被牢牢的抱在怀里,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当父母老去时,长大后的孩子们,再也不用牵着别人的手,自己就可以独自推开那扇大门。
这是解放后,伴随着工人群体几代人的回忆。
翌日清晨。
“工人同志们,工人同志们,今天将召开职工大会,请所有人员,至大礼堂集合。”
所有轧钢厂所有职工在厂里大喇叭的通知下,放下了手中的活,拎着小马扎,小板凳,一个接着一个,往大礼堂方向涌去。
当李峰跟随着运输科的人流,到达这个礼堂时,仿佛触动了到了某些记忆,看着面前这座仿苏式的建筑,久久不能释怀。
“走啊,看什么呐,今天咋开上会了呢?”
贾海杰过来拍了李峰肩膀一下,手中的油条咬的咔哧咔哧。
“感觉好久没来了!”
摇了摇头,李峰感叹了一下,记得父亲说过,这个大礼堂,还是建国后,厂里职工们,肩挑手扛,亲手建立起来的。
“是好久没来了,当初,建的时候,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每个人都下了一把好力气,建好后,我腰都疼了三个月!”
贾山河瞪了一眼还在吃早饭的儿子,他可不会允许,这不争气的玩意,把早饭带进去吃,一边说着,还一边捶了捶腰,可能是记忆触发了疼痛错觉。
“你看那个柱子,当时没吊好,差点砸下来,还是你父亲拉住的绳子,人都升半空被生生拽下来的!”
这是一种几十年后的工厂,体会不到的一种感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可能是他们亲手参与建造,所以他们都能做到以厂为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这里有太多他们的记忆和牵挂。
等贾海杰三口两口把油条塞进嘴里后,李峰贾海杰贾山河三人,推开了大礼堂的门。
可能因为今天开大会,宣传科的人打扫了一遍,但还是能看出,有些犄角旮旯的地方,落了一些灰尘。
两边高大的窗户,玻璃还是有些雾蒙蒙的,看起来脏兮兮的。
一张张深红色的长条凳,面对着主席台,长条凳上此时也已经坐满了先到的人,剩下的在主席台前边、各个通道直接放下了带来的小马扎。
数千人的现在拥挤在里边,到处可以听见相互之间打招呼的,侃大山的声音。
三个人找了半天,才发现运输科的人,占据了礼堂右边的通道,没办法,运输科的距离远了点,这要来迟了,恐怕最后就只能站在后边了。
宣传科的人,此时正在布置主席台,抬着一张张课桌,拼到一起,成了厂里干部讲话的地方。
“咚~嗞~~!”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四个角落里悬挂的大喇叭中传来,震的礼堂瞬间安安静静,随后就是一阵让人听着头皮发麻的低频刺耳噪音。
“喂~喂~噗,噗!”
话筒调试结束后,三个裹着红布的话筒,就被放在了中间的桌子上,随后检查完会场布置的宣传科干事们,这才开始退到幕后。
随后,轧钢厂的高级领导们,一个个端着茶杯,手里捏着报告,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完蛋,这TM要开到几点?”
李峰斜着脑袋,找寻边上说话的声音,人没找到,结果看到贾海杰沮丧着脸,看来也是很认同刚才不知道谁说的话。
“喂,喂,都到了吧,各科室的看一下,还有车间的!”
“角落里的,对,别到处看,就是你,把烟给灭了,这么多人,就你抽烟,哪个车间的?”
眼看都被主席台给点名了,全厂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角落里的那位小年轻,很干脆的立马蹲了下去,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