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有这层关系。那又怎么样?”
巧合是巧合,龙七有些不理解里面的逻辑:“在轨平台那档子事已经基本有了定论,他妻弟死得干干净净,怎么都翻不了案,各方也钉死了所谓的‘幕后主使’。冤有头债有主,军方也好,政府也罢,还有罗老板,各盯各的,基本也不会搞什么株连,他担心个什么劲儿?”
弗里斯正想说,龙七举手打断:“等等,你不是要说,你这位救命恩人真陷进去了吧?刚刚我就想问他,那个‘觉知会’的上线究竟是哪边来着……如果他真是‘灵魂教团’成员,现在立刻自首立功,才算最明智的选择。”
弗里斯又一次苦笑:“虽不中亦不远矣。”
龙七翻白眼,有点受不了这个东方成语爱好者,虽然这次他的描述相对精确。
“我听老药讲,他加入的‘觉知会’,经湖城政府认定,属于是‘灵魂教团’的分支,就是面向世俗社会汲纳信众的外围组织。”
“呦?那个背锅教团组织架构还挺完善?可外围……也没什么吧?一句‘愚昧无知、盲听盲信’把什么都打发了。”龙七仍不以为意,“哪怕真牵连到一点儿,他都半截入土的人了,监狱收押恐怕都嫌麻烦,用得着怕成这样?”
“不是怕,而是牵连太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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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斯一口将剩余饮料全灌下肚,随即将罐子捏扁,在手心里盘动:“他刚才也提了一嘴,那个小小的‘觉知会’,几乎把湖城回城游民中老年病残圈子一网打尽。
“曹凯,哦,就是犯事那个,并非游民,但因为她姐姐与老药的关系,却是受这圈子影响而入会。后又快速‘荣升’到灵魂教团,还成了上面对接‘觉知会’的直接联络人,直到他死掉。
“像曹凯这样受影响而加入的青壮年人,这些年还有不少,其中又以游民出身居多。曹凯出了事,老药圈子里的老弱病残也还罢了,那些中生代、新生代就很麻烦,一个个都在接受调查……嗯,还有更大的麻烦。”
龙七心领神会:“游民回城政策正在敏感期,弄不好就会刺痛某些人的神经。唔,可能已经刺痛了,觉知会这种小虾米兼不稳定因素,被这么个针对法,应该和现在的大背景有关系。”
毕竟,处置“前游民”不合适,处置恐怖分子就理由充分了。
弗里斯摊手,他也是这么想的。
龙七扭头去看那处“面试间”,开始猜测老药的行为模式:“话说他们这批人,当年能忍下一口气,十多年过去,更不至于突然要来个鱼死网破——所以在湖城规则下争取,是最正常不过的选择。
“那帮老弱病残商议出的办法,大概就是前面说的,与灵魂教团搞切割,跳船到浑敦教团。
“然而,以浑敦教团近年内卷的程度,想在‘百面祭’上抢到一枚面具,成功率实在不能保证。如果面具没抢到,反过来又让灵魂教团这种恐怖组织给报复了,那可真是鸡飞蛋打,提建议的人要给戳脊梁骨戳到死的!”
弗里斯咧嘴摇头:“老药不是提议人,但投了赞成票。也是曹凯与他家的关系太近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更主动。”
“压力山大呀。”
龙七能够体会这种人际圈子里面的窒息感。就好像是缠身的巨蟒,有时任它吞掉可能还好些,否则每挣扎一次,带来的只会是更大的痛苦。
除非你有一把外来的利刃帮忙。
可接下来,你大概就没朋友了。
正处在“没朋友”阶段的龙七,对老药也有些怜悯:以他现在的病残之身,想抗住实在太难。
龙七和弗里斯一时沉默。
直到山风吹来,龙七才恍然回神,继续分析:“老药事先应该没考虑过找文慧兰打点,也对,两人如今的地位天差地别,找都不知道哪儿找去;同样的,他多半也不知道今天会在这里碰到文慧兰,否则不会是这么个仓猝反应。”
两人在这里判断勾勒,还原事实真相。另一边,没了饮料镇压的赵汐,已经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你们有完没完,再搞这些阴阴阳阳的密谋,老天爷都要放雷劈下来了!”
弗里斯和龙七都一怔,齐齐抬头,看向天空。
也许是龙七破罐子破摔式的下播,导致百万网友怨念失去了直接介质,总在空气中徘徊,以至积蓄成云,隔开了今日本来甚好的阳光。
山区天气变脸好快,乍见云气遮阳,便有急风扑来。初时还有点儿残余的暑气,再一波就是凉浸浸的,头顶的云层更像是塌了梁柱,一降再降,不多时淹没了群山,直压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