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气机流转间,体内的一股股庞杂灵力充盈着身躯里各个地方,这让他眉头直皱。
需知,道门修行里,灵力纯粹与否与道行直接挂钩,他见过一些旁门左道,自己不修炼专以他人道行为材料,一口气的大锅乱炖,自身灵气揉杂下是乱的七七八八,最终本该有四五品以上的实力,可表现出来的甚至还不到两三品,这让福生知晓,走捷径一定是会出事的。
而如今,福生体内那些颇杂的灵力让他尤为陌生,一部分是自己本身恢复下的,大多循规蹈矩,按时按量的运转,努力修复起自身的每一处细节。
而一部分则是单纯的狂躁剑意,这也在他预料之中。原因很简单,神皇派的绝学一剑一心之所以难练,其本身就是要将自己塑造成一柄一往无前的剑。而这样的方式,很多人还没练成就先把自己给练废了。
他也是在看过三遍一剑一心后,在本心高度与宗政一心重合的状态下施展出的。这股力量霸道至极,甚至让他有种出剑之前就已经是天下无敌的观感。
然而,代价也很明显。一剑一心会燃烧掉自身所有的一切,压榨自己到极限还不够,是完完全全的取死之道。
当年魔念一心能频繁施展还得得益于那枚混元阳火无限修补的功效,而有了天珠的宗政一心则又是另一种境界上的超越。
他之剑道有种超然的意味,并非取死,而像是风吹落叶,水流石解般的自然流逝。
所以,这些狂躁剑意,自然是来自那施展的剑招,如此虽然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处理。
最让他感到头疼的是那混杂在血肉之中的奇异邪气。此物无色无形,本身如同附骨之蛆般钻入皮肉,遍寻不得。然而,他能感受到那些东西的存在,并且也能于细微处觉察到它们对于自己或多或少的改变。
妖族之强盛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先天对于灵性的相合,而妖气本身就是与血肉结合过充满杂质的磅礴灵气。
这并不难理解,像是龙凤等一些灵兽,本身便是纯粹的灵质,所以不存在被血肉污染一说。
福生识图以道法倒逼,却毫不见成效,故而暂且搁置一边,不去理会。
现在,他之境界因为本身状态问题已经停缓下来,这并不影响什么,早在顾湘君还给他仙缘之后,本身那座蓄集灵性的池子已经得到了升华,虽然未来可能没什么机会去冲击所谓天人境,但目前来看,有涨无退,实力增强了一大截。
这份突如其来的提升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惊喜,特别是在看见顾湘君那安静等候的样子时。
如果现在让他放弃仙根,转而让顾湘君恢复视力,福生肯定也是毫不犹豫就会去做。
他将手抬起,犹豫了下,还是虚提在了顾湘君头上。
后者很配合的坐在那一动也不动,而随着探查结束,福生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早先,顾湘君因为仙根受损,故而只能一面养着一面用修为去补,寄希望于得到一些天材地宝好让她恢复如初。可现在,因为强行转嫁了自己的仙缘,顾湘君自身又因为伤势过重,天人体魄已经荡然无存,如今因为神魂受损,其状态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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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顾湘君已经离死不远了。
似乎是感受到面前福生的情绪波动,顾湘君微微抬了下脑袋,她望向面前的福生,空洞的眼眸里映照出那具已经明显扭曲的面庞,她低声道“怎么,很不好吗?”
没有第一时间收回手掌,福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轻轻按在了顾湘君的脑袋上。
感受着他手心处传来的温热,顾湘君莫名觉得心安。她想到了自己离着尚远的家,想到了一向古朴刻板的爹,想到了那个在自己一出生就难产死掉的亲生母亲。
她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种孤寂,就好像人一生下来就会哭一样。旁人怎么知晓,那婴儿遭受到的多大恐惧。而这一切,万幸的是还有个人陪在身边。
福生轻轻将她的脑袋拢起,第一次不在意世俗礼教,直直的靠向自己。他将顾湘君的头揽入怀中,眸子里的赤红一点点退散开来。
福生不知道,为什么在触碰她时自己的心会静下来。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不久之前的那么一次意外,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做过的那么一个梦吧。
“别担心,我会治好你,一定!”说到最后一句,他眼眸里的红光慢慢变淡,融入了他深沉的眼眸里,将眼睛变得淡漠,将眸子里的黑都洗净,渐渐的化为了褐色的红。
…
中元节的来历,很多人并不陌生。相传自盛夏已过,全年由阳转阴的时候,地府因为顾及许多亡者的思念之情,故而特开往生大门,凡人间有故者,皆可由此过而无需多论。
这一天是人鬼相逢的日子,家里有供奉祖先的,也都于这一日纷纷显灵回家。外面有阴债的则惴惴不安,以盼早日过去。
脱去这些志异传统,中元节其实还是个不错的游玩日子。玉都在内的多地都有放河灯之类的传统,把河灯点亮,飘在水上。
人们常说,河下孤鬼无数,常年想要拉人下水寻找替身。而这河灯上有替死假人,孤鬼将河灯拉下,而自己便能寻着小船登往地府。此为一件善事,能积阴德,故而有无数人效仿。
当然,如果是按照方知有的说法,那肯定都是些扯淡的玩意,都是商家为了骗人买东西编造出来的谎话。至少,他从业这么多年了,也没讲过哪个水鬼能靠一盏河灯就脱身的。
不过这糊弄人的说法虽然糊弄不了鬼,但确确实实给这个节日带来了些美好的东西。
福生与顾湘君坐在屋中,等到月上枝头,外面灯光放光才等来了那位鬼母派来的使徒伶狐。
见到她的第一面,福生就皱起了眉头。
伶狐却有些见怪不怪,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而一旁的顾湘君则很有礼貌道“伶狐姑娘,有劳您了。”
望着那一脸煞气的福生一样,伶狐似乎浑不在意般,笑了笑道“不客气。”
她身子还未靠近,便听到福生开口问道“为何变做这副模样?你原来的呢?”
顾湘君听出福生言语里的不满,但她想的是既然人家救了咱们,那多少也该懂些礼数,故而拉了拉福生衣袖。
伶狐将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她脸上笑容不变,眉眼处弯弯故意学那顾湘君的姿态,笑着调侃道“道长难道也会对凡俗动心?”